时岁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王泉视线中,那洁白的脖颈正挂着串串血珠。
生怕时岁出事,王泉还是将电话打过去。
姜总,时岁小姐自残了。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寂,但时岁能隐约听见姜堰暴怒的呼吸声。
半晌,低沉的男声在电话那头传来。
让她走。
时岁不想听对方废话,伸手挂断了王泉手中的电话。
似是怕王泉反悔作妖似的,时岁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如时岁所愿,夜色中她将姜学林带离城郊的别墅,驱车一路疾驰。
车子在城内停下,时岁看向他,去哪。
姜家。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去无人岛。
明天。
微微抿唇,时岁道,三天后吧,我把临市的事情处理一下。
三天后,我会在城南的私人机场等着你。
将姜学林送回家,去医院处理了伤口,时岁再开车回到自己家楼下时,她能明显到自己体力不支。
是了,其实从方才刚听到真相后,时岁一直头昏脑胀。
此时包裹好的纱布扫着时岁的下巴,让她也有些烦。
医生说,伤口不深,也没伤到要害,但是估计,得留个疤了。
时岁不在乎。
摇摇晃晃上楼,时岁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空壳。
在那鲜血淋漓的真相面前,时岁的灵魂似乎都被抽走,她好像下一秒就要飘起来了,她好需要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蓦地,时岁在家门口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且看见了脖颈上的伤口。
林迟匆匆跑下来,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没。
时岁摇摇头,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
见状,林迟吓坏了,将时岁一把抱进怀中。
昏暗走廊内林迟瞧不见时岁的表情,只知道她浑身都抖成筛子。
时岁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他,什么也不说,就是一直咬牙掉眼泪。
大体,林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他默不作声将时岁抱的更紧,眉眼间有几分挣扎。
半晌,时岁才在抽泣间开口,这个世界真的太胡扯了,太胡扯了。
林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知道,我的生命就剩下三天了。
三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是现在的时岁了,再也不会有血有肉的活着,她相信在姜学林的培养下,她可以趋近于完美,当然了,是趋近于一个完美的机器。
心疼抱紧时岁,林迟乏力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了。时岁摇摇头,一切都不会好了。
时岁哭了好久好久,林迟才终于将人带回家。
担心太强的光线会影响时岁的心情,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于是林迟只开了一盏昏黄立灯,倒来杯热牛奶放至时岁面前。
喝一点,可能会更舒服。
时岁感觉嘴巴里面苦苦的,她看了眼牛奶,却没伸手去拿。
半晌,时岁突然抬起眼睛,林迟,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会等你。
一直等吗。
一直等。
昏暗中,林迟低着头,那双狭长眸子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颜色。
时岁沉寂半晌,如是道,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万一可以提前见到呢。
不会见到的。
闻言林迟眸色沉了下,没有说话。
看向林迟,时岁脑海中浮现出一件件两人在一起来,林迟为她做过的事。
和眼前人在一起,确实是她想要的感情。
思索半晌,时岁郑重其事道,我后面几年可能不在国内,就算是回国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做我自己。我知道现在和你讲这件事情,你可能很难理解。
林迟,你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你和我谈恋爱。如果你愿意等我,等我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一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如果你不愿意......我欣然接受,我很感谢你。
直直盯住林迟的眼睛,时岁态度极坚定。
在这样的四目相对下,林迟缓缓开口,我会等你。
好。
时岁不是瞎子,自从家中出事以来,林迟做的事情她全部看得到。
即便如今时岁对林迟没有爱情,但她相信,以后会慢慢喜欢上林迟。
当晚,时岁难得体验了一把小时候的滋味,林迟拿着故事书,好脾气地蹲在她床侧,哄着她入睡。
直至房间内的呼吸声变均匀,林迟这才起身。
他刚要走,自己手腕突然被攥住。
林迟。
时岁声音带着几分低低的味道,你会骗我吗。
时岁盯着林迟的眼神是那般执拗,微弱灯光下像极了即将破碎的玻璃珠。
林迟很久没说话,于是时岁攥着他的手都抖起来。
就在时岁松手的第一时间,林迟猛抓住她的手腕,不会。
那就好。
时岁嘴角晕开一抹笑意,她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时岁语气轻轻的,林迟,晚安。
剩下几天,时岁驱车回了老家,将家中的家具保护起来,做了一系列保护措施。
她还请了朋友吃了吃饭,当然了,时岁的朋友总共三个,秦家兄妹,最多加上一个王笙笙。
又将自己手里的设计单子全部赶工完成,时岁前一晚,七八点钟才回到家。
看着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儿的家,时岁知道,她要去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时岁拉开衣柜,在最底部的小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缓缓伸出手,时岁将其打开,于是泛着幽光的手链就出现在时岁面前。
这手链价值不菲,是那时候姜堰出差回来,曾经带给时岁的。
姜堰说时岁身子弱,带着这个玉制的手链对身体好。
后来时岁一直带着,直至时岁意识到,她和姜堰不会有以后的时候,她便将这个手链收了起来。
深知当时站在暗处看着姜堰林宛的滋味,所以时岁不愿意做那个背地里的小三。
之所以没有将这个手链还回去,是因为时岁还想将它留着,当作她唯一的秘密,当作那段岁月的证明。
如今,没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