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刀!”
一声大喝。
早已做足准备的小红豆躬身递来刀柄。
便只听“锵啷”一声刀鸣。
陈敬抽刀,托曳着一条银白光影直冲上前。
那硕鼠勃然大怒,翻身从麦堆滚下,抬着一条粗壮臂膀作挡,张口便欲啃下他的项上人头。
歘——
霎时间麦浪翻滚,一条血线飞溅。
那硕鼠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手臂已顺着刀光齐肩飞坠,血液喷涌。
“吱——!”
剧痛之下,硕鼠尖叫着扑向陈敬,巨大的门齿泛起锐利锋芒,恍惚间可穿金裂石。
以一条手臂做饵,趁着陈敬一刀斩落,无力再起的瞬间。
张嘴朝着他的脖颈愤恨咬下。
“死!”
见状,小红豆吓得紧紧捂住眼。
忽听见“铿”一声震响,宛若刀剑交击。
透过指缝,她震惊地看见那只矫健有力的大手轻抬。
好似勾起美人的光洁下巴一般。
将那巨鼠的利齿提起。
无论它的咬肌如何使力,却再也咬不下去一寸。
精钢铸,铁砂掌!
“嗬……”
硕鼠瞪圆小而亮的黑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巨齿,如今玩物一般被他提在指尖。
它喉咙发颤,便欲一声大吼。
忽地嗓音嘶哑,视野高悬,世界天翻地覆。
“呲……”
血珠滚过刀尖。
一颗硕大鼠头冲天而起。
枭首!
“铿。”
陈敬径直将金刀插在地上,送匀内息。
垂眸斜乜了眼滚落脚边的鼠头。
忽觉一阵无趣。
太弱了。
三成本事都没使出,新练的招式都来不及磨练,两刀就给斩了。
陈敬屈指轻弹刀锷,起身欲走。
忽听一声娇呼:
“爷!后边!”
小红豆没有露出祝君凯旋的喜悦,反而万分惊惶地看向陈敬身后。
那先前颇显蛮横的差役,此刻更是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嗯?”
气机牵动,陈敬当即转身,狼步闪动丈许距离。
一回头。
伴着一阵令人反胃的脏腑绞动声,就瞧见那巨大的无头鼠尸腾得坐起!
胃部鼓动,喉结暴凸,它那平整如镜面的断首处骤然开裂。
竟是硬生生钻出一只枯瘦的手臂来!
“哇啊啊——!”
差役吓得脸色煞白,尖叫起来。
就连近来见多识广的小红豆,也是颤颤僵了身子,满目惊恐。
身形倏地一晃,险些跌掉绣鞋。
“啧。”
陈敬眉头紧皱。
眼前一幕疯狂挑战着他的三观,若不是有人在场,他怕是忍不住要先吐上一吐。
听着刺耳的“噗呲咕噜”声响动,一只枯瘦如幼童的深灰鼠妖自硕鼠断首处爬出。
它太过瘦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啊,我感受到了,气机,大灵……”
形似枯萎的小鼠妖一出现便肆意呼吸着,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满身血污脏腑流淌。
“真恶心啊。”
陈敬低啐一口,打断了枯鼠的吟唱。
“嗯?”
枯鼠目露疑惑,缓缓看将过来。
就瞧见陈敬脚踩的硕大鼠头,以及刀尖滴落的鲜血。
“你……你杀了我的儿?”
枯鼠爬在断首硕鼠脖颈处,不比它原本的头颅大多少,此刻却忽地露出了浓郁的悲伤。
它喃喃着:
“那好大一窝,独独就它开了灵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