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魏修醒时推开紧抱一夜的人,见春晓面色有些苍白,他顿了一瞬道:“回京后先伺候着,等夫人进府诞下嫡子后便纳你为妾。”这不是魏修本来意思,他本想着迎娶正妻时将人随便打发出去,可春晓妩媚动人,床榻之间颇合心意,不然他也不会在书房软榻与她行事。
想到昨夜云雨,晨起的魏修脖颈一紧,感觉下腹冲动,心中暗骂:这婢子难道是什么精怪不成!
魏修说完没听到春晓说话,只觉她又在故技重施,纵然颇有些趣味,魏修却不喜欢被人拿捏,他冷哼一声:“怎么?不满意?想现在就纳你为妾?”妾不行,通房也不错,他看着薄被下的瘦肩,纤细一手可握。
春晓早在他推开自己的瞬间就醒了,昨夜不知何时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便听到这么一句纳你为妾。
为妾?想到那四四方方的天地,想到一辈子都要在这个男人身边苟活,春晓便浑身发抖,不,不能这样。
她从软榻跌倒在地:“奴从未有过为妾想法,还请公子放奴离开。”她努力揪着薄被,遮掩着身体,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俯首恳求。
“离开?”魏修看向春晓,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他已然穿着好锦袍,与扑倒在地钗裙凌乱的春晓形成鲜明对比:“你已是我的人,你想去哪里?”心下厌烦:“有些手段一次两次就好,多了惹人生厌。”什么离开,不过又是拿捏人的本事,这些小手段也敢在他面前出现?
“我从未有攀附之心。”春晓猛地点头,双眼通红:“公子曾允奴一件事,奴只求脱籍,还请公子允我离去。”她何曾想要嫁给这样的人,不,是为妾!春晓身体还未从疲惫中缓和,双腿酸痛不已,她已跪得膝盖生疼,可却不能起身,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这次应了魏修,那她是什么?她三年的努力和坚持是什么!
魏修依旧不信,见春晓冥顽不灵,冷笑一声:“呵,既然你所求这些,又何必做出勾人模样。”不等春晓辩解,他拿出当东送来的檀木盒摔倒在春晓面前:“滚。”
卖身契像羽毛一般飞了出来,落在春晓的脸上,上面的字是那样模糊,却生生锁了她三年。
向西只见春晓一袭杂乱衣服从书房内仓皇逃出,摸不着头脑,昨夜公子幸了春晓,听动静还挺满意,怎么早上看起来不对劲啊?还没等他想个明白,魏修已经喊他进去,没说两句便挨了骂,本来后日才离开,怎么今日便要走人?
向西赶紧催促几个兄弟,想到春晓如今算公子的房内人,只好亲自过去,谁料刚刚还一脸慌张的春晓见到他反倒露出笑一抹笑“向西哥。”
“别。”向西赶紧行礼:“春晓姑娘,咱们今日便要启程,你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
春晓努力收敛心绪,昨晚发生的事情于她而言绝对不是小事,如果发生在她长大的那个世界,一定能让魏修身败名裂,可这个代,一个丫鬟被主子幸了,多稀罕的事情,就连王英安也碰了几个丫鬟,赵氏也不过将丫鬟打发,王英安没有任何事情。
魏修呢?睡一个丫鬟连风流都算不上。
与其唉声叹气,不如想想未来怎么样!
春晓摸摸手中卖身契,决定将昨晚都当作一场梦,如今卖身契在手,她只需要换了良籍就能回归自由身。
“确实有些事情。”春晓客气道:“需要向西哥随我去趟衙门。”她将卖身契拿出,说出消去奴籍之事。
向西听完她的话神色微动:“公子要为你消去奴籍?”这般喜欢?莫非不是通房而是良妾不成?
“对。”春晓也顾不得魏修那处是何反应,就当他答应。
向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问了魏修意思,魏修听见这话笑了一声:“倒是周全,你便按她的意思做,只需办完户籍后,告诉她我们今晚就走。”做戏做全套,魏修恼怒于春晓愚笨不堪,莫非他魏修在她眼中就这样好骗?当真可恶!魏修又想给她教训,好叫她明白为奴做妾已是天大的福分,莫要贪得无厌!
念头一转,魏修并未出手,不过是个玩意儿,玩够了就丢,难道她还能不和他走?魏修信誓旦旦心想道。
向西听得心中一紧,觉得公子态度有些奇怪,到了春晓处总想提醒两句,可想到魏修手段到底将话咽了回去。
消奴籍并不是个麻烦事,只是新户籍的事情麻烦了些,直到拿出魏修的拜帖,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春晓察觉到不远处王英安和赵氏的打量,婉拒夏蝉的邀请,事到如今,她已经是个自由人。
春晓展开户帖,上面的南安县春晓再不是某某家奴春晓,这条路,她走了三年终于走通。
向西听着马车内的哭声有些难捱,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安慰的话,春晓已经收了眼泪,告诉自己未来一定会好的。
府上众人收拾好,魏修登车之际未曾见到春晓,脚下一顿,轻敲车窗:“春晓呢?”
“回公子,春晓姑娘没有回府。”向西道。
下一瞬,车帘被人打开,魏修脸黑如锅底:“她去哪了?”
春晓早在倚翠楼不远处就下了马车,没等向西说让他回府拜谢魏修就已离开,纵然向西说魏修他们今日便会离开,春晓也不想回去。
她想着那个如仙人般的魏修,亏她还当他是个好人好官,事实上她早被那一副好容貌骗了去,在魏修眼中她哪里算得上个人。
想到昨晚之事,春晓双腿止不住发抖,她呼出一口气紧紧包袱,三两步行到僻静处,给自己抹了抹脸,半刻钟后长得像个乡下妇人,偷摸拐进了倚翠楼不远处的小房子里要了一碗避子汤。
这处地方还是扶柳告诉她的,这处小房子专为楼里姑娘看病,避子汤效果也不错,只是有些伤身体。
春晓哪里顾得了身体,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又怀了孩子,那她找谁说理去,更何况真有了孩子,魏修也不像会认的模样。
好在这处人都见惯了买药人模样,得了春晓的碎银直接将她药熬好,春晓接过,长痛不如短痛,她一口咽下,苦得她差点吐出来。只得捏住鼻子,到底灌了进去,咳嗽许久才缓和。她抹了抹嘴巴,犹豫许久还是没去探望扶柳,渐渐远去。
卡着时间出了城门,春晓看着被落日余晖覆盖的南安县城,三年生活就像一场梦,尽管颇多波折,好在她已经自由,只等去到富庶的江南道,一切都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