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讨人嫌

到了金陵,一路疲惫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为首的马陪房拱手道:“白先生,可要一同进去?”

白士诚当然想,可也明白马陪房他们几个不过是过来送信的人,他好歹是个官身,如果他和马陪房一同进去反倒会跌了身份,所以做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客气摆手拒绝。

马陪房也不过随口一说,因为他们也不会在金陵停留太久,大概送了信就得回去,也没有招待客人的时间,如今白士诚拒绝反倒更为方便。不过等到和白士诚分开,马陪房身旁一个年轻人撇撇嘴道:“不过一个主簿,架子倒是不小。”语气十分轻蔑,显得有些看不起白士诚。

诚然这一路上几人关系不错,白士诚十分客气着让众人不喊他大人,只喊着先生便是。众人早已明白白士诚不过是个伪君子,只会做些面子工程,还是那些不怎么好的面子工程。比如真正的客气不是喊先生,而是兄弟相称。白士诚是官他们是奴,身份确实完全不同,可他们秋家在金陵多年,就连金陵知府也得来时也对他们仆从十分客气,可不像这个白士诚一样,用鼻孔看人。而且他们可是白士诚的救命恩人,这样也得喊先生,说起来都像个笑话。

不过他们也不逞多让,白士诚和他们装,他们也装,谁还不会做戏呢?反正他们演得很像,不知道骗没骗过白士诚,反正把自己骗过去了。

“噤声。”马陪房低声呵斥道。众人这才不敢言语,因为马陪房向来得秋氏看重,就连魏修见了也很客气,他们自然得听马陪房的话。

谁料马陪房却又说了一句:“一个微末小官,也值得咱们多看两眼?”普通小厮都看不过眼,难不成马陪房就是个圣人不成,自然不是。只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流露想法罢了,不过白士诚这人吃他们用他们还靠他们保护,一个铜子也掏不出来,还清高?不过是个假的。

一路到了秋府,马陪房连忙汇报汴京的事情,听得秋家众人心惊胆战,连忙问起魏修,得知魏修如今还被关在牢中又是一叹,落了不少泪。马陪房却发现秋叔岐不在,问了一嘴才知道秋叔岐去了平江府,暂代魏修。

马陪房心中一惊:秋家三爷?不是他说,秋家三爷连房间里的账本都没看过,还能管得住有些乱相的平江府。不过他聪明地没有问出来,只是附和称赞,一副为秋叔岐骄傲的模样。不过马陪房并没有在金陵待太久,说了事情,递上信件就准备转去平江府。

为秋氏送信是真,打探平江府也是真,暗中动一动那些老国公早就布置好的钉子更是真。尽管魏修从前动了一些,可他老国公魏泽手中还有不少手段,本想着留有余地,可现在也是紧要关头。

等到出了金陵城,马陪房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树下的白士诚,他还穿着单衣,因为没钱,马陪房他们几个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为他买东西,平日里蹭吃蹭喝,还想蹭穿?没门!

“白先生久等,我们现在就出发!”马陪房坐在马上,送完了信,心情也好了不少。刚刚还在秋家吃了一桌酒菜,正是舒坦的时候,不过挂念着平江府的事情,没什么功夫和白士诚说话。

白士诚瑟瑟发抖,却还挂着笑:“辛苦诸位。”他倒没有不好意思,照样来到一个面熟的人前,在别人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还没等他坐稳,马陪房已经挥舞着鞭子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声音:‘出发!”

“我还没……”白士诚想说我还没好呢,带着他的那位也不管不顾,直接拍马跟上,倒把白士诚跌了个死去活来。要知道白士诚不过早上和众人一同吃了些干粮,等到他们去秋家,自己身上也没钱。如今的金陵又是阴冷的时候,好险没把他冻个半僵。他本来想说给自己一些干粮吃,谁知道根本没人听他说话,努力张开嘴的张伯啸只能灌了一肚子冷风。

快马加鞭,马陪房等人很快来到了平江府地界,却发现了有些惊讶的一幕。

这处虽然还有着战乱残局,却也只是残局。没有遍地的尸体,只有一个个坟包,来来往往竟然还有不少人,虽然面容悲戚却不是毫无希望的麻木。

看到马陪房等人的马匹,众人虽然有些害怕,却不像其他地方那般跑得飞快,担心是倭人卷土重来。

“这是怎么回事?”越靠近平江府府城,越是看不出经历过战乱,明明那些繁华的县城也遭受了不少打击,倭人最爱屠城,抢夺金银不留活口,怎么现在还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蹬蹬蹬……”马陪房沉吟之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面容一紧,嘱咐众人拿好刀剑,至于白士诚,马陪房也让人准备了一根木棍给他,见白士诚一脸震惊,马陪房故作不知的解释了一句:“路上强人不多,容易解决,可倭人猖狂,我们兄弟几人也没个把握,白先生可得好好保护自己才是。”这便是要白士诚自生自灭的意思,周围几个人对事一眼,嘴角都带了些嘲讽,知道白士诚没了他们必死无疑,这些日子也真是受够了。

什么?这是要不管他?白士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些奴仆竟然敢不管他!他可是官,不让这些奴仆跪倒侍奉都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脸面。如今倭人来袭,他们竟然敢不保护他。

谁给他们的胆子!

白士诚怒火中烧,却不敢表露分毫,实在是他一个人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万一惹恼了他们,到时候他们直接杀了他,将罪推给倭人也没人给他求个公道。

白士诚接过,语气诚恳:“辛苦几位兄弟,本官感激不尽,来日定有重金酬谢。”生死关头,白士诚还不忘拿出自己的身份,企图让马陪房等人给给他卖命。

马陪房听完差点笑出声来。官?死了的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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