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众人被一声尖锐的哨声唤醒,他们匆忙起身,站得很乱,春晓只是看着,让向南等人整理队伍,直到有个能看的模样,春晓才宣布开饭,众人好奇张望,就看到春晓站到队伍一旁,看着众人吃饭,无论是谁,饭都是一样多。
不存在什么女子吃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早已饿得皮包骨头,她们看着发到手里的东西,来不及思考什么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人群之中当然有不满的声音传出来,骂骂咧咧:“凭什么给臭娘们发那么多!”哪怕这些东西不属于他们,他们也看不惯女子和他们得到同样的东西。
说话的这些人恶意看着春晓,似乎想要趁机兴事,谁知都不必春晓亲自开口,他们周围的人就拦了下来。
“做什么?你想找死别带着我们!”不知是不是时间不够的原因,昨夜被向南杀人的地方还有鲜血,甚至都没有清洗,就在众人领饭的地方,他们甚至不用抬头,走到前面时就能看到一处深褐色的土地。
没有人不怕死,没有人不怕瞬间夺去性命的手段,向南就有这个实力,而他显而易见听命于春晓。
“有的吃就不错了,难不成你想吃断头饭!”几人挤兑下,几个刺头再不敢多说一句,等到领到饭后发现吃得并不差,心中瞬间又有了些想法。
人群间的喧嚣不过片刻就被扑灭,甚至没能得来春晓的一个眼光,眼见众人领饭结束,春晓也站到了最后面,她还没吃。
几个刺头故意走得很慢,想看看春晓吃什么。
他们都能吃这样的饭,不知道那个贵公子又会吃什么。他们抬头望去,却见春晓也去领了一份饭,和其他人一模一样,她也没有再回到山洞,随意找个地方开始吃东西。看着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多数人都是坐在地上,而春晓蹲着罢了。
吃饱了饭,天色也明亮许多,哨声再次响起时,众人很快站成了原来模样,虽然依旧有些散乱,但比起方才已经好了太多。
“出发。”春晓上马的动作十分熟练,坐在马背之上昂首挺胸,率先挥鞭离开,她十分想要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吃饱了饭有了力气想要逃跑。
一夜未眠的春晓,有着通宵后莫名的兴奋,她脑中思绪发散,想着一个又一个预案。
如果有人跑了怎么办?如果有人来联合起来对付她怎么办?如果……太多的如果,春晓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两千三百五十八人。
这是属于春晓的队伍,哪怕只是短暂属于她,这个数字也被春晓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每一次都会给她带来勇气和力量。
她很清楚,这样一个队伍,遇上谁都是送命的份,能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人,而其他的人不在关键时刻反水都算她命好。
可五百人和两千人是不一样的,春晓坐在马上,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向南过来汇报有人偷跑,她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力量。春晓看着依旧白皙的手背,看起来柔弱可惜,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也算是老天眷顾,春晓带着队伍一路向着平江府城而去,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另一波队伍,偶尔出现的几个残兵败将也被向南等人轻易拿下,一来二去之下,竟然有了所谓的士气。
唯一令春晓意外的便是时间,她本以为今日便能走到平江府城,迅速解决围城问题,可秋叔岐的护卫们向前探路后却说情况不明。
“裕王在江南布局颇多,不是区区两千人就能解决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一群虾兵蟹将,不过这话护卫聪明地没有开口。
秋叔岐的神色也不太好,他何尝不想救魏修,可江南局势太乱,他们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不少人外逃,其中有不少人,秋叔岐甚至都觉得吃惊。
那些人虽然比不上秋家,却也不算小门小户,从富庶的平江府搬离,丢开家族基业,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如果连这些人都在逃离,秋叔岐隐隐担心起金陵秋家。
当事态太过严重,秋家也不能独善其身,势必会有些麻烦。
几个护卫比秋叔岐更为直接,他们看到路上乱况,想要回去金陵看看情况。
秋叔岐则在犹豫,和春晓相遇时间太短,而他甚至不能经常站在她身旁,几个护卫则暗自催促着秋叔岐,可是秋叔岐还没开口,春晓已然看了过来,她瞬间拔出了长剑,冲着秋叔岐而去。
秋叔岐愣在当场,他不明白春晓为何会突然攻击自己,他甚至没有闪躲,就那样看着春晓。
金戈之声响起,正在秋叔岐耳后,秋叔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背后有敌人来袭。
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秋叔岐的护卫已经涌了上来,急声问着:“三爷,您没事吧?”
真正的秋三爷被护卫们团团围住,避免他受到伤害,而虚假的秋三爷则冲在最前面,慌乱之中还在喊着其他人:“敌袭,注意安全。”
秋叔岐下意识伸出手去拉,粗糙的手感传来,他意识到这是春晓身上的粗布衣服,他心中一喜,他抓住了她!“别去,危险!”秋叔岐劝诫道,他们的人足以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春晓看也不看,甚至没有察觉到秋叔岐的手,她策马向前,挥开了飞来的利箭,救下了傻在原地的人。
“还傻站干什么!”慌乱之中她甚至忘了掩盖自己的声音,好在周围瞬间变得杂乱无比,她的声音只在极小范围内回荡:“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一定要活着!”春晓没有太多的时间,她匆匆救下这些人,已经被敌人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留在她身边反倒更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上,本该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何能够独自上阵杀人?春晓一剑杀了面前人,她已经不知道杀了几个人,昨晚还在颤抖的手已然变得有力,一剑比一剑用力,白色渐渐变红变黑。
向南想要救她,可他周围的人更多,一时无能为力,甚至因为过于关注春晓的情况,反倒使得对面觉得春晓是重要角色,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去。
“该死。”向南想要靠过去,一时顾不得自己的安全,心急之下后背被刺了一刀,差点没站稳。
不远处被围困的春晓已然注意不到周围,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入目是陌生的人和鲜红的血,这一切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可它明明才刚刚开始。
一次又一次,春晓体力不支,只能靠着灵巧的身姿躲避敌人,可幸运不会每次都站在她这边,更何况,她本来就不算个幸运儿。
终于,远方有人再次拿起了长弓,对准了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