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吸了一口气,到底没喊出春晓的名字,阴影下可见双手握拳,着实气得不轻,恰逢扶柳从外走来,见到熟悉的衣服,想起他是春晓口中兄长,上前两步开口道:“是找路娘子吗?”
魏修随即转身,看也不看扶柳,转身离去,扶柳面色一僵,目送魏修大步流星离开后才推门而入。
春晓正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扶柳走近都没发现,直至扶柳将她杯中残茶泼掉,换上一杯热茶,轻微的碰撞声里,春晓终于回神,见茶就在手边,她嘴角泛出笑意:“多谢。”
扶柳摇摇头,坐至春晓身边:“想什么呢?”
“没什么。”春晓摇摇头,她要如何说魏修给她的烦恼呢?他看不惯扶柳,觉得她下贱,可她奴籍出身又能好多少?
这段日子相处的实在不错,春晓不知不觉开始期待更多,希望魏修眼中……她轻轻抚着杯沿,细品茶中苦涩:“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吹了灯,呼吸渐沉间,春晓合上双眼,告诉自己不能过于相信和依赖别人。
苏州渡口船只太多,春晓和扶柳站在外面看着这番热闹景象,和扶柳叽叽喳喳说着话,早把魏修忘在脑后,直到船只停泊,春晓还在和扶柳依依不舍,魏修再也忍不住下去,一把拽过春晓:“走了。”
“疼!”春晓瞪了魏修一眼,发现他脸上妆容有些脱落,脑海中闪过画像寻人的事情,一时慌张,也不再躲避魏修。
察觉到春晓顺从,魏修才满意放轻:“这边,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
见春晓仿若小媳妇一般被扯开,扶柳只好轻轻挥手,直至他们消失在人海中间。
客房内,春晓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魏修直接走至她面前,两人谁也不肯开口,直到魏修轻咳一声:“妆容花了,需要重化。”
这是求人的态度?
春晓不想搭理,可惜没办法,只得起身伺候:“好。”
魏修随即拿出不少妆粉,看起来根本没用过,春晓多看一眼:“什么时候买的?”有些妆粉上还有苏州二字,想来是在苏州买的。
魏修并未回答,因为这些是他趁着春晓和扶柳道别时买的东西,他知道春晓生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女子置气,何况她不开心他也郁郁不宁。
想起女子向来喜欢香粉布匹,住在客栈东西多做事多有不便,但买些妆粉还是没问题。
春晓的确被取悦到,帮魏修化妆时也放了他一马,虽然依旧画丑,但她放大了他双眼神采,让人觉得这男的长得一般,但眼睛长得好。
魏修见状已然明白春晓消气,这才放心外出,他要去看看祖父留下的暗手是否被人监视或者出卖。
早出晚归的晚修确定安全后两人住到了苏州城内一处小院中,春晓看着面前的丫鬟笑了,这哪里是个丫鬟,护卫还差不多。
“公子,我就不用护卫了吧?”春晓将自己写的大字交给魏修,随即提出不想要丫鬟或护卫的要求,她感觉一阵别扭。
魏修接过大字,见比前几日下笔稳了些,心中满意,听到春晓的话充耳不闻:“如今刘璋不知在何处,需得好好注意。”
那跟我一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春晓无语:“我又不出门,能有什么危险?”
她本是嘟囔一句,谁料魏修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最近的确太闷,明日带你出去。”他又看了看春晓身上淡青色百迭裙,一丝花纹也无,皱眉:“你日日穿这些衣裙,我看得腻烦,明日需得换一换。”
??春晓站在苏州城的锦绣行一脸呆滞,掌柜和小二将手中布匹吹得天花乱坠,他们从半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渐渐到了百两银子一匹的云锦,春晓看着老板捧着那一匹云锦,几乎要被晃花了眼睛。
金银丝线勾勒出大片花卉轮廓,花瓣则用多种色绒、羽毛填充……春晓眼中闪过震惊,这是布匹?这明明是艺术品。
“还算不错。”掌柜的已将压箱底的好货拿出来,不过刚刚入魏修的眼,他撇去浮茶:“就它了,再拿些别的。”
不等春晓拒绝,掌柜已招呼着小二包起来,一时间少不得恭维两句。这般热闹景象,反倒衬得春晓像个局外人。
直至魏修带她离开,春晓这才回过神,看着前面的魏修,她不明白魏修带她出来的目的。
若当真要为她买东西,何必这样大张旗鼓。春晓判定其中必有牵扯,也让她难以张口拒绝。她陷入思考,身旁有人喊了她几声也不曾听见。
“春晓,春晓?”赵氏远远便看见春晓站在锦绣行,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人,直到看见魏修的身影。她不想显得太过谄媚,决定从春晓入手,谁料这丫头喊不过来,她只能亲自过来。
春晓望过去时便看见赵氏熟悉的笑容,她下意识行礼:“夫人。”
扶起她的却是魏修,他早看到赵氏身影,猜测王英安进京面圣途径此地,本来二人叙旧倒也没什么,直到他看见春晓向赵氏行礼。
行什么礼?春晓现在可是他的人。
赵氏本想扶春晓,却见她已被魏修扶起,她轻笑一声:“表兄多日未见,似是神采飞扬。”她的眼睛在春晓身上扫了一圈,意有所指。
“表妹。”魏修见春晓神色不好,猜她不想和赵氏多聊就要带着人离开,谁料赵氏打趣的声音再次响起。
“春晓,你怎么还梳着这样的头发?”赵氏面含笑意,看起来极其温柔:“不该梳个高髻吗?”随即扫过锦绣行掌柜招呼着小二抱好云锦,赵氏笑容一顿,价比黄金的云锦,竟然买给春晓,搏美人一笑。
她怎么能容忍曾经是她身边奴仆的春晓如今凌驾在她之上,不过一两句嘲讽,春晓定能受着的。
赵氏看着春晓发顶,还是未婚女子常梳的发型,‘好意’提醒道。
赵氏的话传入春晓耳中,使得她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衣服,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她,议论她奴爬主床。
春晓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