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中，春晓听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虽在院中不曾出门，却也听说魏大人深受官家信任，官家已为他赐婚，正是杨良娣之妹。”
“这件事，薛夫人可知道吗？”赵九娘言语不停，话中藏着寒意，企图让这些话变成利器，可以伤到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薛夫人。
春晓：笑了，还真不知道这事。
离开的赵九娘永远都不明白，对春晓而言，过程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只要是她想要的结果就好。
尘埃落定之时，春晓有些失眠，她想到很多事情，同魏修之间诸多事情，她自认为无情，有时又会心生涟漪。
认命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明明只是低头罢了，想要过上好日子，骨气是没什么必须的东西。可她，也是有着一点不肯服输的念头罢了。
她怎么能这般认下呢。
热闹属于主人，繁忙归于下人，客居在此的‘赵九娘’成为可有可无的一人。
“我走了。”明明屋中没有任何人，春晓推门而出之时依旧说了这样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谁而说，只是隐约觉得这次是真的离开，明明手脚都有些颤抖，可她的心异常平静。
这是，早已设想的结局。
果不其然，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被人忽视的客人，春晓顺利来到后门处，这里的婆子还算精神，不过也忙了一天，此时有些打盹，春晓笑了笑，无声走了出去。
自由？
热闹仿佛瞬间远离，高兴之余，春晓深呼吸两口，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结束，她看了看手中佩剑，坚定迈开步子。
“掌柜的，有没有什么新鲜花样？”春晓租了辆马车，很快到了绣楼不远处，再从车上下来之时，妆容已然大改，瞧着更像是富态夫人，嘴唇干瘪，不太好相处的模样。
掌柜想偷懒，继续磕着瓜子，喊来不远处的杨金：“来，替我招呼一下这位客人。”
“好。”杨金匆匆走来，正要和春晓说话，却见新来的这位客人冲她笑了一下。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杨金却从这人身上看出薛夫人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笑为何与薛夫人那般相像！
“姑娘，这是什么花？”春晓率先转过身，指着一旁的花样道。
杨金看了一眼，低头道：“这是下河草。”这世上哪有这个草，不过是掌柜的去到薛夫人身边时，不好说出俗名，随口以来路说成名字。
“原来如此，这就是薛夫人口中的下河草。”春晓的声音低了许多，只能传入杨金口中。
“这裙子倒是不错，我要了，能不能给我试试？”春晓没有给杨金过多思考时间，指着一旁的裙子道。
杨金抬头看去，便看到一条和薛夫人之前买走的那条裙子有三分相似的裙子。这条裙子没有自然过渡的晕染，也没有点点星辰点缀，除此之外却都差不多，这段时日这条裙子卖得还不错。
“好。”已经猜到春晓身份的杨金点头应下，取下裙子带着春晓到了更衣处。
这次的杨金没有再被动听话，主动询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当然是有。”两人隔着布帘，杨金清楚听到那人开口：“容貌可以修整，衣裙可以丢弃，只是身份难改，娘子有什么建议？”
杨金听后犹豫一瞬后道：“稍等。”
春晓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一点也不着急的等着，魏修带着新娘子绕内城一圈，他怎么也不可能发现不对，就算发现不对那也是日暮时分，还早着呢。
“娘子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杨金很快赶来，像是招揽生意般夸赞道，随后又主动将春晓换下来的衣裙包好：“娘子且好好收着。”
春晓笑了：“自然，多谢。”言语中轻松自如，没有半点出逃的紧迫
杨金听后不敢抬头，只是垂眸低声回道：“您客气了。”
走出绣楼没多久春晓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自己。她也不意外，如果她没猜错，绣楼中的人绝对不止一个，那个小金不过是表面上的人，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好在她要的不多，不过一点点微末小忙，想必远在汴京的杨良娣愿意帮自己的忙。
春晓笑着进了一处花坊，虽然是冬日，花坊中也有不少花，春晓很快买了几束，借着花草，躲开了身后那人的跟踪。
小银回到绣楼，一脸忐忑：“金姐姐，我……”她也想出些力，只是那人太过聪明。事到如今，小银还不知道自己跟踪的究竟是谁。
跟丢了？杨金也不意外，那样的女子太过聪明，小银不是她的对手。好在她不是一心与杨家为敌，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走，但薛夫人的离开对她们而言，是件好事。
又不是她们杨良娣将人逼走的，充其量她们不过冷眼旁观罢了。
“我们也要走。”杨金当机立断道。
小银有些惊讶：“现在？”
“对，就是现在！”必须要快，薛夫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们也没有留在此处的必要，若是故意留下，反倒是个隐患，她们离开的确有些不对，但回到汴京回到宫中，魏修又能如何追查，到时候杨良娣能护住他们的。
小银也知道轻重缓急，只是想着这段时日的快乐，心有不舍，只是不敢违逆杨金，只好跟着杨金离开。
掌柜那处更是好说，杨金只说她们二人想要回家瞧瞧。掌柜也不意外，这段日子生意好，不少绣娘都攒了钱拿回家，几日就会回来，掌柜下意识认为杨金也是这般。
出了绣楼，杨金听到春晓往西而去，皱眉道：“她走水路？”既然薛夫人选了水路，她们倒是不能选一样的路。
尽管不知道薛夫人为什么有这样大的胆子，杨金下意识不想和薛夫人走到一处，魏修有些危险，她们还想好好回到良娣身旁。
“我们走陆路回京。”杨金定下行程：“绕路赶去金陵，从金陵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