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听到王英安问这个，赵九娘便明白他和赵静嘉为何要来找她，但她没有说话。
赵九娘其实并没有见过王英安，如今几人在外面说话已经有些不方便，王英安骤然开口，赵九娘心中不满，却不好直说，只看着赵静嘉。
“她的脸，你难道不知道？”赵静嘉拧了拧王英安的胳膊，往日里她是最守礼的那个，如今世事变化，她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本性，对王英安也不太客气，毕竟如今吃穿都是卖了她的嫁妆首饰，王英安自然气短。
听到王英安说起赵九娘的脸，赵静嘉却没追问，只是神情怪异。
“你倒是记得清楚。”赵静嘉自然想到了王英安从前对她的那些冷色，王英安从来没见过赵九娘，如今却一眼明白赵九娘为何会被送到魏府，其中关窍让赵静嘉有些酸。
王英安脸色一僵，越发嫌弃赵静嘉不识大体，低声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在说这些话！
赵静嘉也不过就说了一句，虽然不满王英安，却明白有些事情耽误不得。
“我送你来的原因，你现在也懂了吧？”赵静嘉转向赵九娘，眉头一动追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薛夫人？”说着‘薛夫人’三字，赵静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是恨极模样。
人是自然是见过的，赵九娘乖乖点头，明白这种事没法撒谎：“来到平江之后，幸好有魏大人和薛夫人收留。”
“过得如何？”赵静嘉本以为赵九娘会受不少苦，毕竟春晓貌美，既然能得了魏修为她编造身份，想来也是心机深重，独得恩宠。
面对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赵九娘，春晓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
如何？那过得自然是不错。
赵九娘想到来到平江府的事情，这已经是她渴望的生活，只是战乱改变了一切，尽管心中还在期盼更好的东西，但她也不是不懂惜福的人。
“不过勉强活着，您也知道，后院是薛夫人在管呢。”赵九娘真真假假回了话，实在是她不信赵静嘉。
赵静嘉看着赵九娘穿着打扮，冷笑一声，这般生活才算好好活着？那赵九娘之前在家中岂不称得上乞丐，这才见了多少富贵，就在面前摆谱。
王英安见赵静嘉表情不对，连忙扯了扯赵静嘉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做正事，他方才瞧见有两个小院护卫在不远处，担心时间一长赵九娘离开，他们今天晚上白跑一趟。
赵九娘顺着王英安的目光望去，心神一震，又凑到赵九娘身旁，低声问道：“表兄不在平江府，那薛夫人呢？她在哪？”
她不就在小院吗？对这个问题，赵静嘉只觉莫名其妙，她的呆愣也流露出来，她看着有些沧桑的族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个答案。
春晓并未下令禁止关于身份的事情，赵九娘又经常呆在自己房间，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喊春晓为秋将军。她张了张嘴，倏而沉默。
那日魏修中毒，便是为了救春晓，那时的春晓就是秋将军。
薛夫人，似乎不想暴露身份……尽管没有人告诉赵九娘，她依旧敏感察觉到什么，她看了看赵静嘉，见她面笃定，猜测是自己方才惊讶被赵静嘉察觉，若是说不知道难免太假。
“我……”赵九娘故作为难，抬起头故作害怕地望了望周围，开口时声音更低：“薛夫人就在平江府，只是在哪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仿佛废话，赵静嘉自然不满意，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赵九娘全都收受着，直到最后王英安才开口制止：“好了。”
“你先回去吧，今天是你姐姐心情不好，她也是担心您呢。方才还为你准备了喜欢吃的点心，回去瞧瞧吧。”王英安笑着道，竟然做了个和事佬。
赵九娘作出一份慌乱模样，连忙道谢道：“多谢。”她本想说姐夫二字，又觉得不好，直接跑开，身后的王英安眯了眯眼睛，像看一只远去的小鹿。
“你倒是会做好事！”赵九娘也没个好气：“好不容易将人喊出来，你三言两语就将人送了回去，下次可怎么办。”酸归酸，赵静嘉还想着正事。
王英安脾气好了些，竟然耐心解释两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也不想想，她不过一个小女子，薛夫人有宠爱，她远不能及。心中不平害怕，却觉得还好，因为薛夫人并不是正室，不能随意管教，所以她的日子好过。可未来呢。”
说着，王英安嘴角上扬：“如今不过是因着表兄后宅没有夫人，等到他从汴京回来，想必很快会娶一位正室夫人，到时候薛夫人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更何况她。”
“这些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懂，我们须得和她分辨清楚才是，这样她才能信任我们，慢慢为我所用。”
王英安心中升起指点江山的豪气，倒也和赵静嘉解释了不少，奈何赵静嘉只听到了那一句。
“你……”赵静嘉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干涩，她不敢抬头，只瞧着脚下那一片地方，方才怒气冲冲的泼妇，如今也有了三分女儿家的伤心：“你怎么知道表兄要娶亲？”
“呵呵。”王英安笑了一声，笑得赵静嘉身形一抖，以为是王英安看出了什么。
“你终究是没读过什么书。”王英安到底是进士及第，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深处官场，史书上的桩桩件件他也知道不少。
魏修前往汴京救驾，这天下也只有他能救，这样的功劳，封赏都不太好封赏，正好魏修还没有妻子。
可惜官家没有女儿，不然娶个公主也可以。王英安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若是救了官家，你且瞧着吧，封赏中定有贵女这一项。”
公主没有，可郡主或是其他人家的金枝玉叶也不少，哎呀呀，魏修真是好福气。
王英安心中羡慕，自然没注意到赵静嘉的失魂落魄，她可以咒骂春晓，觉得那不过是个下贱胚子，配不上如天上星辰一样的表兄，可若是魏修将娶贵女为妻呢？她又觉得委屈。
她不过输了家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