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又一件珍宝被抬入魏府,事情再也无法低调,整个平江府的人都知道魏修要娶薛夫人过门。
“怪了,薛夫人不早是魏大人的爱妾,怎么如今又要再娶一次?”
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也有人笑呵呵道:“定是魏大人珍爱非常,想要补偿佳人呗。”
“咱们都知道官家赐婚魏大人和杨家女,有圣旨赐婚,杨家女怎么也受不了委屈,后院手段太多,魏大人如今做法不过是想为薛夫人多留些保障罢了。”
这话说得有理,但也有人觉得不对:“魏大人忙于公务,一个女子而已,哪值得费这么多心思,依我看,定然是那个薛夫人担心地位不保,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在杨家贵女进门前,先把自己的威风摆出来,到时候杨家女也不敢欺负她。”
话音刚落,竟是得了不少人的赞同,女子身份卑微,一个商人女,能给魏修做妾已是天大的福分,得知魏修被赐婚的事情,一时间闹出这样大的动作也情有可原。
流言纷纷,徐云起听得面色一变:她当真会这般想吗?
怎么会?
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又何必从汴京离开,那个时候他便听说魏修曾在官家面前提过他有一心爱女子,虽然身份不够,但满是疼惜,尽管在官家面前许诺,绝不允许妾室僭越,可男子的心都在女子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智可言。
那个时候的欢喜更让人上头,薛夫人若真是想要谋求富贵,何必绕这样大的圈子?
还是说,因为魏修即将娶妻,她失了分寸?
徐云起想要去魏府问个清楚,可还没走到附近,就看到不少商户驾着马车而来,身后是被众人围着的珍宝,此时出现未免太过惹眼。徐云起将自己当作好奇之人,混在人群中翘了两眼,隐约觉得不对。
他武艺不错,五感过人,前方那座热闹非凡的府邸,似乎藏着一些高手,在紧紧盯着人群,似乎警惕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徐云起心中奇怪,行动也越发小心,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身旁人闲聊几句,说着自己的羡慕,等到几人看够后离开,徐云起才迈开步子。
回到军中,有些安静。
徐云起也能察觉到其中不同,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习武,不曾多做些什么,只是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尤其是察觉到黄李不是告假,而是被调往向东处后,徐云起有些慌张。
他和黄李见过一次,满是试探,却也有着相同的看法,他们只忠心于‘秋家军’一人。徐云起甚至知道军中不少人都这般想,一直在为‘秋将军’骤然消失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杀敌不畏阵,但始终不想成为魏修的心腹。
没了黄李,这些人还真的属于她吗?
徐云起想要做些什么,回来的那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脑中总浮现倔强不肯认输的眼睛。
她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砰地一声,借着去茅房的机会,徐云起一拳砸向旁边的树木,手背有血色渗出。
屋内,春晓睡得很好,她心态放平,因为白日里得到了答复。
“对呀,我是要娶你进门。”魏修像是没有听出她的意思,按着春晓的话来说。
听到这句话,春晓有些无力,总是这般。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会装傻充愣,却不知道魏修也是其中行家。这段日子以来,不知从哪里学来这等糊弄人的招数,春晓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难道她要严明,魏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娶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
为妻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剩下的便是纳妾,难道她受虐倾向,非得在自己心上狠狠戳上一刀?
不,她才不要说,任何人都可以看低自己,但她自己不可以。
她什么错都没有,怪只怪这个世间对男子太过宽容。
娶妻,娶妾,似乎都可以。
男子总是有这样的权利,遮掩肮脏的欲望,用着体面的字眼,勾勒美好的梦境,引诱一个个无知少女心甘情愿跌入他们的陷阱,从此枯坐一生。
收回那些翻滚的情绪,春晓不想和魏修说话。何必在这里和他多嘴,反正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不到,而她就是他的意外。
春晓突然懂得魏修为何这样对她。
魏修的一生太过顺风顺水,尽管仕途上会遇到一些困难,但以他的手段,那些小事不过是磨练他的工具,只会让他这个月趋于完美。
一个小丫鬟,怎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不允许。
说是喜欢,其中被冒犯的愤怒又会有多少?
春晓抬头看向魏修,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样多情,可手却放在他的颈肩,死死压制住春晓,似乎在她说出不好听的话时,那双有力的手可以顺利解决问题。
“我竟不知大人对我这样好?”转折有些突然,春晓勉强一笑,作出吃惊又感动模样:“大人,不曾骗我?”
哪有女子不想要名分呢?
春晓的身子又是如此,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间怎能辛苦活着,乖乖在他身边不好吗?
勉强又如何,魏修靠近,呼吸声在春晓耳中清晰可闻:“好,我只想对你更好。”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乖乖的。”
像是暗示,又像是通知,春晓的手放在魏修肩上,外人看来竟有些缠绵味道。
房外侧耳听着动作的嬷嬷和丫鬟们也松了口气,尽管魏修在春晓面前总是带笑,但当她们独自面对魏修时从没有一个好脸色。
她们只能战战兢兢将春晓的所有事情告知魏修,担心魏大人不满意,至于春晓,这怨不得她们,蝼蚁尚且偷生,若是她们违抗魏修,等待她们的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生不如死。
春晓也心知肚明,一觉睡醒,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无聊,吩咐道:“没什么意思,你们将那个绣楼的人喊来,我记得她们那处倒有些新鲜东西,我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