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熠早上醒过来,头痛欲裂,绝对不是因为喝酒,他确定是那个变态向导趁他睡着又对他的脑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起来找出他的电话本给小黑的恶行+1。
桌子上的纸袋里有很多一次性洗漱用品,他拿了套新的去浴室,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渗血的绷带。
这次的伤口似乎恢复的很快,仅仅一天已经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他把绷带解开,黑线下面的五个指甲印已经结痂了。
吃过早饭他就去找程晨给他拆线,程晨本来还因为和嘉冰扣了他两条烟满腹怨言,现在看着荣熠的胸口陷入了沉思。
“我没冤枉你吧。”和嘉冰在一旁坐着说。
程晨黑着一张脸,怪事,他明明缝合得很好的,以他的双手他就是边摇边缝也不至于缝成这样,但是荣熠就这么光着膀子坐在面前,事实摆着,他争辩也没用。
他拿出剪刀把线剪断,用棉球沾着碘伏给胸口消消毒,一边说:“你这个伤恢复的可真是够快的。”
荣熠正在跟旁边的熊炬抢糖吃,抽空敷衍一句:“是吧,我也觉得,这次特别快。”
“我昨天给你那么大一包大白兔呢,你还抢我的。”熊炬抓着自己的兜不让荣熠抢。
“你哪里给我了?”
“我放到纸袋里了,和哥拿给你的。”
“没有,绝对没有。”荣熠还是从熊炬手里抠过来一个哈密瓜味儿的,他今天早上都把整个纸袋倒过来了也没什么糖。
“绝对有!”
熊炬拉着荣熠回房间,屋里没找出一块儿糖纸。
“我说没有吧,你还不信。”荣熠站在门边看着在屋里翻箱倒柜的熊炬。
“奇怪,我明明放了的。”熊炬挠挠额头。
——
殊不知他的那包糖现在正在他的头顶,已经被吃掉一半了,糖纸丢了一床,花花绿绿的一片,坐在床上的人正在看着单向玻璃外面一只一头撞死过来的鸟尸体发呆,只有那个白影在床上哼哼哧哧地把糖纸卷到一起然后再把垃圾桶顶到床边,把那堆纸扫进去。
他在想之后他应该如何行动,他向研究所请了长假,一时半会儿不会被研究所发现,只是这次演习禁止向导介入,他如果被演习场抓住了那也属于严重违规,起码半年不会让他回研究所,严重了还会把他塞进休眠监狱,沦为一个向导素供体。
他怕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对荣熠的精神系改造一旦暂停那他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日后能不能找到人,会不会被别人抢走都很难说。
塔里似乎也在找人,这次放出的三个名额只是个幌子,他在研究所很少能接触到塔里的机密消息,即使是赵名扬也不会告诉他。
他低头看着老师的照片。
他和老师的感情淡如水,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在意感情这种东西的人,而老师,平等的对每个人都很好,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附加的好。
老师的学生有很多,比他优秀的也有,所以两年前他收到老师的信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那封信足足有十几张A4纸,每一张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字,纯手写。
大概是半夜老师用精神体从他宿舍门缝里塞进去的,他竟然全然没有发觉。
纸上记录的全部都是老师的研究成果,有些是已经公开的,未公开的也都不是什么禁忌的能力,他试着学了几个,因为记录笼统所以大部分都没有学会,不过他学会了一个很好用的能力——实体化精神体。
这种能力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曾经被实体化的精神体是强有力的武器,但是随着塔中势力逐渐倾斜,加之长久以来的阶级斗争,实体化精神体被列为禁令,现如今能够对精神体进行实体化的向导要么上了年纪去养老了,要么坐在塔尖的决策位上,早已脱离了战场。
乔纾刚学会不久,只能实体化自己的精神体,维持时间也很有限。
信的最后还提了一句老师的工作记录,特意提起一本日期是十年前的工作记录,他找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那个‘荣熠’。
那时候他正在做别的研究,没有花过多的心思在老师这临终遗言一样的信上,直到半年前他又收到一封信,只有一句话——‘还记得我的信吗?不要告诉别人,我只信任你。’
信任,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那两个字上。
老师失踪许久了,有流言说她是叛逃,也有流言说她是数十年前那次向导系统大失误的参与者,而这样的人在两年里给他送了两封这样的信,并且附上一句好似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在求救一般的话——‘我只信任你’?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他又去把信和工作记录反复看了几天,结论和一年多前一样,他不知道老师到底希望他做什么,他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
三个月前,他收到第三封信‘调查白板哨兵,你会喜欢的’。
至此,他才彻底明白,随之产生出浓厚的兴趣,如果这个白板哨兵真的存在,也不枉他拿他在研究所的一切做赌注。
他又塞进嘴里一颗糖,牙甜得发软。老师在五年前就去找过荣熠,当时她做过什么不得而知,凭老师的能力把痕迹抹得一干二净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去探寻个究竟,就权当荣熠是老师送给他久违的毕业礼物了。
荣熠也让他很满意,精神系发育得很好,今天早上他又在荣熠的精神图景里发现了一棵枯草,但是他没有太多时间等荣熠慢慢长大,如果塔里要找的人就是荣熠,那他就得在这二十三天之内搭建完成。
他的肩膀抖了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欢喜,他做梦都没有想过,向导竟然可以给一个哨兵搭建一整个精神系,就好像女娲亲手给人装上胳膊腿,而他亲手建造本该与生俱来的精神系,这种喜悦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他按耐住心情,荣熠的伤已经好了,得给他找点新的养料了。
——
荣熠处理完伤口就和熊炬一起去巡逻,他们开着车在街上慢慢悠悠晃荡,偶尔碰上三两只丧尸就下车,按到,强迫睡觉。
熊炬拿起脖子里的望远镜,打开天窗探出身子四处探查,看了一圈之后‘诶’了一声。
“怎么了?”荣熠开着车问。
“阿兰和二狗怎么不等我们签字就先回去了。”他看到一辆暗灰色的车向广贸大厦疾驰而去,一点没往他们这里来的打算。
“急着回去上厕所?”荣熠依旧慢悠悠地开着,他们这群流放哨兵不是兔子就是龙猫大一点也就二狗的大金毛,全是宠物系,他把一只胳膊抵在窗框上吹着风问熊炬,“和嘉冰的精神体是什么?”
“水獭。”
得,又是个小可爱。
经十路一切正常,只有和经九路交界口有一小股游荡的丧尸,跟着车尾跑了一会儿就停下了,他们没有去管。
今天下午的天色有点暗,乌云压下来看起来是会有场雨,哨兵的五感在雨天都会降低,荣熠让熊炬先去后面补个觉,等到晚上还得靠熊炬,他怕自己刚刚提升的五感受雨天影响太大。
雨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如期而至,噼噼啪啪砸着车窗,熊炬窝在车后座上睡得香,荣熠把车停下,稍微打开一点车窗,微微雨丝飘到他脸上。
其实他很喜欢下雨天,喜欢听着雨声睡觉也喜欢闻雨天潮湿的泥土味儿,他靠进座椅里,这些天难得有这么舒服的时候。
——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雨势丝毫未减,他在33层的窗边站着,荣熠离他有一段距离,他可以轻松定位到,但是感知精神状态作用微乎其微,五颗珍珠顶多也就只能发挥这么大功效了,不过即使感知很低,他也能分辨出荣熠现在十分轻松自在。
这是演习开始第一次下雨,如此瓢泼大雨的雨夜必然会有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