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其实早就不疼了,划过去的瞬间很疼而已。

“不用了。太晚了, 我能不能先回去?”顾筠把瓶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赵璟笙又把她的脸扳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 发现红印几乎看不见了, 这才点头, “我送你。”

顾筠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了, 确实太晚了,也就没有拒绝他。

“对了,我爸公司这边.....你准备怎么办?”

赵璟笙声音很淡:“这事不用你操心, 最多两天, 我帮你处理好。”

顾筠心知肚明,她当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 只是他这边突然出手, 传出去了大家会怎么想?

在所有人眼里, 他们两个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

“能不能不让我爸知道是你?”顾筠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太不厚道了,立刻话锋一转,“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可以委婉--”

“夫人是在教我做事?”赵璟笙看她一眼, 狭长的桃花眼里全是不爽。

“..........”

叫夫人叫上瘾了是吧:)

顾筠抿住唇, 不想理他, 只是低头去拿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 默默穿好。

赵璟笙顺手替她把包拿上, “明天我让人发几套房子的资料, 你看喜欢哪套。东西不用带太多, 或者不带。发个清单给我秘书, 让她帮你置办新的。”

顾筠眨了眨眼睛,很想让这人把嘴闭上吧!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她自我排解了好久还是没能消化她要和赵璟笙住在一起的事实。

“能不能先过完这个年?”顾筠看着他,“下个学期一开学,我保证搬到你那边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怎么能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住呢?

“大年初八。”赵璟笙眼风扫她一眼。

顾筠还想再争取几天,“干脆元宵节过--”

“那就明天。”他口吻极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仿佛她再多说一句,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顾筠瞪他一眼,眼神分外哀怨,像极了一只被欺负的小动物。

大年初八!大年初八她怎么跟家里解释要住出去?父亲倒是不怎么管她,可笑笑呢?这丫头又鬼又精,根本就不好骗。

还有,她连擅自取消和赵崇霖的订婚这件事都还没跟家里通气,转头就跑去跟赵璟笙结婚......

婚姻大事弄得跟玩什么禁忌游戏一样。

赵家那边会怎么想?赵璟笙他父母难道就同意吗?他这人做事完全是只顾自己乐意!

这可是结婚啊!顾筠想想就觉得可怕,就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乱糟糟的缠着她。

算了,她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

顾筠正要开口说走吧,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掀开包的口盖,从外侧袋子把手机摸出来,一看屏幕,是陌生的号码,地区显示是锦城某县市,一个她没听过的地。

肯定是打错了,或者诈骗电话,顾筠挂断。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这个号码。

“谁?”赵璟笙见她似乎不想接。

“不认识啊。”顾筠疑惑地看着这个号码。

那嗡嗡的震动像是某种催促,催促着她赶紧接。在对方挂断的前一秒,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没等她问是谁,听筒里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哭喊:“是顾筠吗?你能不能快点过来啊?姚瑶出事了!!齐少把她拖进了包厢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等等,你说什么?慢点说好吗?”

顾筠听不太明白,对面的女生说话带着口音,一急之下连家乡方言都飙了出来。

“姚瑶啊!她跟我说她万一有个好歹,就让我打你的电话!”

万一有个好歹?

顾筠的心口一窒,“她在哪?”

“蕴空!霍家的场子!你不是顾家的大小姐吗?你肯定能搭上线的!快点啊,我怕里头那一群王八蛋搞出事来!”

挂了电话,顾筠六神无主,她连蕴空是什么地都不知道!

她茫然抬头,看见赵璟笙站在一旁,她像是找到了一把万.能.钥匙,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你知道蕴空是什么地儿吗?”

今晚,她就差把他的西装揪破了。

“出什么事了。”

套房内很安静,赵璟笙也隐约听到了对话,对面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我朋友,在蕴空得罪人了,我现在得过去.....”因为太害怕了,她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被拖进包厢......

光听这描述就能想到有多可怕。一个女生会遭遇什么?

“你朋友叫什么。”

“姚瑶.....”

赵璟笙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他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口吻平静,寥寥几句话。

--“务必把人看好了。”

他举着电话,挺直站着,沐在清冷灯光下,凌厉的五官更显矜冷,气场强劲,让人有压迫感。

明明是最不可靠的人。

可顾筠感受到自己那些担惊受怕,惶惶错错的情绪在一点点消弭,不想承认她觉得安心。

有他在,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一如她刚刚的形容词,他是一把.万.能.钥匙。

等赵璟笙挂了电话,顾筠急忙凑上去问:“怎么样?”

赵璟笙掀起眼皮掠她一眼,看见她一双杏仁眼睁得浑圆,他轻嗤:“没出息。”

就这么点事,慌的跟什么似的。日后还得够的教。

听他这么说,顾筠一颗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呼出一口气来。

快十点四十,顾筠赶到蕴空,下车的时候她没有等赵璟笙,焦急的说一句“我先进去,就不等你了”,随后就朝着里头冲。

她还以为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子,没想到一下车竟然是个诗情画意的风雅地儿。小桥流水,月照红梅,甚至连进门的影壁上还刻了一篇心经?

三观都要毁了。

赵璟笙交代完司机而后才不急不慢下了车。

女孩焦急地走在前面,她外头罩着雪白的羊绒大衣,像黑夜里的一道雪光,男人落了好长一段路。

赵璟笙不知道她走那么快做什么,没有他,她进的去?

果不其然,女孩被服务员拦下,说明情况也没用,不得不折返回来,站在小院的门口,焦急地伸长脑袋看他。

半分钟后,赵璟笙才走过来,淡声问:“怎么不进去?”

顾筠干笑几声,拘谨地绞弄着小手,谄媚地说:“我....这不是等你一起嘛。”

“你不是说不等我。”他扯了扯唇,下颌微微昂起,傲慢坦露无疑。

顾筠一时间呆滞,这话听说上去怎么有点儿阴阳怪气?

晚上不到八点,蕴空club的停车坪里早已塞满了各色豪车。香车宝马,门庭若市,远远望去,只见一片灯火辉煌,几乎点亮了整个半山腰。

上京圈子是分等级的,私人会所就是最好最便捷的先区分等级,再归纳整合资源的方法,帮助客人规避掉无效虚假的社交。

蕴空就是一家会员制俱乐部,并非那种打着私人会所名头,对外报天价入会费,实际上假名媛假富二代们拼个单就能进来拍照打卡的地方。

两个以上的会员引荐,还要通过一系列资产评估,总之入个会跟他妈进国际幼儿园一样,幼儿园入学都没这么多b事。

这是霍庭的原话。

他对自己表哥搞出来的这一套花样鄙夷的很,明明是个声色犬马的地儿,偏偏进门的影壁上刻了一篇心经。

搞什么五蕴皆空,真正五蕴皆空的人会他妈来这??

走廊尽头的包厢里,温暖的空气里混合着酒香,烟草,还有悬挂式的玛瑙香炉里袅袅下旋的倒流沉香。

姚瑶失魂落魄地蜷缩在沙发上,一双通红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目光放空,视线没有焦点。她紧紧地抓着披在身上的皮夹克,那夹克的size很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霍庭就翘腿坐在茶几上,嘴里咬着烟,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懒懒散散的调调:“你叫妖妖?哪个字啊?”

姚瑶往后缩了一下,咽了把干涩的嗓子,“.....瑶池的瑶。”

面前的男人留着极短的寸头,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着就像个痞子。

“几岁?”

霍庭上下打量她。

她垂下眼,“二十。”

她其实连二十都还差一个月才满,当年父母为了让她早点上学,把她的身份证上写大了一年半。

“你他妈才二十就跑来这陪酒?胆儿够大啊妹妹。”霍庭在心里操了一声,抓了抓寸头。

根本没想到她这么小,这二十岁不应该还在读书?

陪酒两个字有些难听,姚瑶缩在皮夹克里的手下意识掐住自己的胳膊。痛感能够让她暂时忘记羞耻感。

“那你怎么认识二哥的?”

“......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那二哥为你的事亲自打电话给我?”

半小时前,霍庭接到赵璟笙的电话,说一个叫妖妖的女孩在蕴空出了点事,让他照看着。

今晚是齐家小少爷的生日,叫了一帮狐朋狗友在包厢里庆生,喝酒蹦迪,玩的大,也玩的没顾及。等他冲进去时,女孩被压在桌子上,衣服被人撕了,生日蛋糕的奶油涂了她一身,一双绝望的,倔犟的狐狸眼死死盯着那道被破开的门。

八十年代,霍家靠娱乐行业发家,后来转型搞了制造业,生意越滚越大,但最原始的这一块也没丢。霍庭算是从小在声色场所里长大,什么花样没见过。

可还是被那一幕的场景震到了。心里蓦地一阵刺痛。

也许是这女孩的眼睛太干净,太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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