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澄大败征东军,劫掠十七城贵族财富的消息,终究是传到了詹罕耳中。
此时的詹罕,哪里有心思去管封地如何。
他这一路进军都十分顺利,陈豹削藩的举动算是触了众怒。
各地的藩王就没有几个派兵勤王的,即便是有也是磨磨蹭蹭,离邯郸十万八千里。
剩下那些地方太守的军队,詹罕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在陈国诸王中,他实力最强兵马最旺,攻破邯郸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此事必须要速战速决,要尽快攻破邯郸登基称帝。
否则一旦陷入拉锯战,那些驻足观望的藩王,难免会动一些坐收渔翁之利的念头。
至于周国,詹罕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恨意。
相反的,若非陈廷整体对周国仇视,他这些年也不可能借此机会,成为陈国最有实力的藩王。
此番他之所以兴兵攻周,也是宫中细作传出消息,陈帝身体抱恙。
詹罕认为自己的时机来了,挥军攻周正好可以让他做壁上观。
一来陈帝若身体好转,那他凭借攻周的战功,自然能再度稳固自身的势力。
二来,若陈帝当真暴毙,他就可以像如今这般,转过头来直取邯郸。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詹罕的计划当中。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胥治中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纨绔子打败了。
十六万大军灰飞烟灭,一时间他领地军力空虚的事实便暴露在周人眼中。
以至于那个叫萧子澄的小王八蛋,竟敢凭区区不到六万人,就敢攻入他的封地。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小王八蛋竟然抓准了那些刁民的心里。
对百姓秋毫无犯,对贵族重拳出击,劫掠了他封地贵族数代积累的财富不说,还裹挟走了大批平民。
“加紧攻城!!明日内定要攻破邯郸!!”
詹罕赤红着双目,眼中满是赌徒般的疯狂。
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没能抵挡那张龙椅的诱惑,决心速破邯郸。
“王爷,周国那边不能不管啊...”
詹罕的军师幕僚英布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毕竟东境乃是他们的根基所在,眼下十七城尽被周军攻克。
毫不留情的劫掠了那些贵族的财富,还裹挟了大量百姓离开。
詹罕身为东境之主,若不能庇护境内的贵族,恐怕东境那些门阀士族怕是要离心离德了。
“邯郸攻破在即,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
詹罕死死盯着邯郸城墙,片刻后寒声道:
“你现在命人前往汴梁,以陈帝的名义与周和谈。
还有,全力搜捕胥治中,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若非胥治中战败丧军,他也不会落得现在两难的境地。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即便胥治中攻周受挫,只要将武关牢牢攥在手中,周军也不可能攻入陈境。
可偏偏十六万大军被人包了饺子,全都葬送在阳翟城外。
英布深深看了一眼詹罕,以他对于詹罕的了解,此时再劝已然无用。
只是眼下即便周国同意和谈,那楚国又能否做视这大好良机从手中流逝么?
“唉...”
英布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身为幕僚虽有献策之能,却无法左右詹罕的念头。
为今之计,也只加紧攻破邯郸,让詹罕登基这一条路了。
.....
武关。
好不容易清点完了财物,萧子澄却没有立即起身返回汴梁。
毕竟陈廷内乱这种大好时机,光是搜刮些财物还是太过吃亏。
毕竟相比较于财物来说,在这个时代百姓才是最为宝贵的。
故而,在将财物运回武关之后,萧子澄直接让先锋营、耀武营还有归义军再度返回陈境。
为的就是收拢那些不堪贵族剥削,有意随他们来周国的百姓。
“少爷,王阔传消息回来了。”
正当萧子澄安逸的晒着太阳时,吴天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
“王将军说,好在您深谋远虑,没有伤害那些平民。
否则那些百姓也不可能在听说咱们大周的利好后,一窝蜂的涌入平阳,想要随先锋营加入大周。”
说到这,吴天顿了顿,提议道:
“少爷,小人觉得是否让刘大人他们再多打造些马车。
否则运陈地之民入我大周,光靠人力怕是不成。”
萧子澄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转头看向吴天:
“先前那些马车不已经分了不少给各营了么,有多少百姓愿意随我等返回大周的?”
吴天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
“据王将军说,不算先前那八万人,少说还有十几万...”
“这么多?”
萧子澄闻言直接坐了起来,先是惊喜随即又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大周凭空多了小二十万人口,虽然对大周建设能起到不小的帮助。
可如此庞大的异邦人口,若稍在安置上稍有不慎,怕是会酿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京都那边怎么说?”
“还没有回消息,眼下虽说已经开春,可因为融雪的缘故,道路泥泞难行,应该是耽搁了。
不过京都那边应当已经有所打算,这点少爷您也不用太担心。”
“但愿吧...”
萧子澄闻言点点头,心中却仍旧有些担心。
小二十万人,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今虽他们到武关的八万人,每天还是靠从那些贵族家中抄来的粮食支撑。
可一旦如此庞大的人口涌入京都,若是缺衣少粮的话,难免不会酿成民变。
别到时候甜枣没吃到,还将牙给崩了。
......
就在萧子澄思虑如何妥善安置这些陈国百姓时,詹罕派来的使者终于抵达了武关。
使者黄歇站在书房门口,颇有些不知所措,在他进城之前,在脑海中预想了许多场面。
在他的设想当中,萧子澄应当摆足了胜利者的架势。
不说刀斧手随身,也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可结果却出乎了黄歇的预料。
书房中,就只有一名颇为壮硕的护卫,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不过唯一令黄歇感到尴尬的是。
从他踏入书房后,那个年轻人从未正眼瞧他一下。
更不用提主动开头问话了。
这倒是有些麻烦....
黄歇定了定心神,犹豫片刻主动说道:
“萧爵爷少年英雄,黄某佩服。”
“何以见得?”
萧子澄淡淡扫了他一眼,依旧自顾自的摆弄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