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望陛下恕罪....”
眼见朱瑱一点反应没有,萧子澄心中焦急,刚想要伸手拉朱瑱,却被景平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特么的!你倒是回头看看啊!你爹杀上门来了!
由于朱瑱背对大门,并没有发现景平皇帝一行人。
眼见萧子澄跪倒在地,朱瑱先是一惊,紧跟着便放松下来,故作夸张道:
“父皇来了?哎呀我好害怕啊...老萧你演技不错,本宫险些被你骗了过去。
可惜啊,你不了解父皇,他勤于政务,是不可能出宫来的。”
说着,他十分得意的站起身来,长长抻了个懒腰:
“还别说,这罐头虽然放了半月有余,除却仍旧新鲜外,味道也还算不错,诶你怎么还跪着呢?不都被揭....”
朱瑱本想给萧子澄来上一脚,谁料想他一转身,便看到面色阴沉如水的景平皇帝,脸色一苦跪倒在地:
“儿臣...儿臣...给父皇请安...”
景平皇帝打量着朱瑱,负着手一脸玩味的样子:
“太子在此好逍遥啊,不比朕整日困于牢笼之中。”
语气慵懒,却令朱瑱心里哀嚎不止!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父皇来了,老萧你倒是吭一声啊....
景平皇帝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朱瑱却是看向他手中的罐头:
“此物便是罐头?”
朱瑱赶忙起身,匆匆拿了几个个未开封的罐头,讪笑道:
“父皇儿臣还未来得及禀告,此物便是儿臣和萧子澄一同研制出的罐头。
现下我大周军粮,多是黍米和小麦,别说食蔬了就连肉类都极少,究其原因,乃是蔬果肉类容易腐败,不适宜长途运输。
有了这罐头则不然,方才儿臣所吃罐头,乃是半月前制作的,今日食之仍旧味美汤鲜.....”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中一惊。
特别是武勋出身的赵国公,更是难耐心中激动,三两步上前急切道: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此物真如此神奇?”
朱瑱撇了撇嘴,递过一个开好的罐头:
“国公若是不信,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赵国公不疑有他,接过罐头便好奇的打量起来,铁罐中满是煮熟的肉泥,淡粉的色泽看着格外诱人。
李景隆也顾不上形象,用手扣出一块放入嘴中,一股浓郁的猪肉味道充斥口腔。
虽说味道比不上他府上厨子精心炮制的餐食,但若是行军途中能吃上这么一口,当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殿下,这肉是如何做到存放这么久不变质的?”
“这...”
朱瑱一时语塞,罐头的制作原理他可不懂,求助般的看向身边的萧子澄,小声嘀咕,“老萧,你快给说说....”
萧子澄微微一笑:
“其实罐头的原理很简单,陛下可还记得臣在时疫爆发时,曾提过空气中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景平皇帝点点头,对于萧子澄那个新奇理论,他道现在仍旧记忆犹新:
“萧卿说的可是那..病毒?”
“没错,不过空气中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还有许多,导致肉类蔬果腐败的,是一种名叫细菌的东西。
它时时刻刻伴随在我们周围,动物、人若是死亡,它便会蜂拥而上,如同蝗虫过境般蚕食血肉。
而我们能够观测到的结果,便是血肉消失化为白骨。”
张宏面露疑惑,“你既说那细菌会导致腐败,这罐头为何能够存放如此之久?”
萧子澄没有看向张宏,而是继续说道:
“这便要提到罐头的制作方法上了,我先将生肉打成肉泥后煮熟,在用滚烫的热水对容器进行消毒。
细菌我们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他们大多数极怕高温,沸水足以消灭掉绝大部分细菌。
接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一步,密封。
将肉泥装入罐子中,再用木蜡密封,最后还要再经过一次沸水消毒。
此时罐内细菌大多已被杀死,加上密封的状态隔绝了外部细菌进入的可能,如此一来便能长久保鲜了。”
他停顿了一会,清澈如水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圈,吞了口唾沫,接着道:
“其实现在这罐头还不能算是成品,铁罐的制作成本太过高昂,难以在军中大面积推广。
不过臣也在寻求解决之法,现已有了眉目,不出意外的话,待明岁大军出征前,便能研制成功。”
“好!好!好!”
景平皇帝大喜过望,虽然他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只要此物能够在军中推广,那士兵的战斗力定然大大提升。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大周和陈国开战,那要较量的可不只是前线兵士是否勇武。
更多的还是各类后勤保障,而粮草则是重中之重,甚至远远高于弓弩。
放在以往,军队粮草供应,都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情,征发农夫运输这些都还好说。
黍米和小麦最怕雨水,若是行军徒众偶遇大雨,道路崎岖难行倒是次要,黍米和小麦变质发霉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罐头完全密封,运输途中不惧雨水,单这一项便足以引起景平皇帝的重视,更何况此物还能保鲜。
景平皇帝不禁唏嘘起来,随即也扣了一块熟肉,放在嘴中细细咀嚼起来。
众人将焦点放在了他的身上,那双双眼眸中俱是带着激动,显然都被这罐头震惊到了。
景平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萧子澄,有了刚才那番话他更加确定,此物根本便是他一人研制的,和太子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当着内阁三人和赵国公,他也不好斥责太子,转身踱步朝外走去:
“萧子澄,你随朕来。”
外头一股新鲜空气铺面而来,景平皇帝眼中有些浑浊,看向炊烟袅袅的村落,突是侧目看向萧子澄:
“萧卿,你当真是又给朕一个惊喜啊。不过朕听说你和太子所训之兵丁中,有不少摩尼教的贼人,朕可有说错?”
萧子澄嘴角微微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下一刻便心虚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