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司徒易峥轻轻勾起他那性感的薄唇,低低地在殷如歌耳边,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二人正呢喃说着情话:“本王流不流氓,你可以用余生来验……”
殷如歌瞪着司徒易峥,几乎咬牙:“你打算一直这么抱着吗?过分了啊!”
“本王抱抱自己的未来媳妇儿,怎么了?”看着殷如歌难得抓狂的样子,司徒易峥仿若上了瘾,越发逗她,“你可知你如今生气的样子,才是女孩子该有的?”
殷如歌柳眉越发皱紧。这家伙是在消遣她吗?平日里儒雅的易王殿下,高冷禁欲的雪庐公子呢?都是骗人的吗?!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迟早要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司徒易峥倒是提醒她了,她什么时候竟这般沉不住气了?不能让司徒易峥牵着鼻子走——就这么抱一抱,说两句轻薄的话,就想娶她回家?
下一刻,殷如歌眼中便恢复了清明,轻轻勾起唇角,忽而魅惑:“所以,易王是打算娶我吗?我很贵的,不知王爷……可带了什么聘礼不曾?”
殷如歌眼中透着一丝狡黠。看样子司徒易峥是被父亲的比武招亲的决定刺激的,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她,想要阻止比武招亲。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总不能真的下聘吧?
司徒易峥仿若看出了殷如歌眼里的算计,忽而轻笑。那薄薄的唇角轻勾,便仿若一朵极美的冰莲忽然绽放,燃亮了他那亦纯亦正的容颜。席间众人这才惊觉,原来一直默默处在不起眼位置的易王,原也是个惊世绝绝的美男子。
而且方才司徒易峥霸道抱殷如歌的那一下,那一声不顾众人眼光的“岳父大人”,一下子惊艳了席上的各位千金小姐。可惜她们发现这块宝的时候,他已然对殷如歌表明了真心。真是悔啊……
可惜啊可惜……殷如歌怎么这么好的福气,惹得这么优秀的男人倾心于她呢?
司徒易峥,雪庐公子,当今宠妃贤妃之子,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从前只当易王双腿俱废,但这阵子却传出易王腿疾将好的传言,这个原本不太值钱的残废王爷,在众人眼中一下子成了发光的金子。
高淑媛嚼着花生米,恨不得殷如歌就是那花生米被她嚼碎。她怎么早没有发现易王呢?比他那个表哥司徒晟看着顺眼多了。若是他的腿能治得好,也许,值得她和殷如歌抢一抢?
别的男人,实在是太无趣了……
“你的意思是,若本王准备了聘礼,你便应了这亲事?”司徒易峥轻勾的嘴角忽而挂上狐狸一样的笑意。她以为他会打无准备的仗吗?娶她这件事,十年前他就已经开始计划,她以为小小的聘礼就能为难到他不成?
殷如歌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升起。他不会真的备了聘礼吧?!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不可能吧……殷如歌心里一边不敢相信,一边看着司徒易峥笃定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掉进了沟里。
“本王想娶的女人,自然是尊贵的……”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眼中柔情愈盛,“你放心,本王自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绥峰!”不等殷如歌做出反应,司徒易峥忽而高声唤道。
“主子!绥峰在!”绥峰声音响亮地应着,难耐心中激动。主子威武啊,这是要当众逼婚啊!喜欢了殷大小姐这么多年,可总算要出手了!易王府,快要有女主人了呀!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一定要支持主子,把该拿出来的气势,一并拿出来!
“看看本王的聘礼,到了吗?”司徒易峥语气淡淡,声音亦不大,却把殷如歌惊得不敢动弹——所以,不论今日她爹宣不宣布比武招亲,他都准备来殷家提亲了?!
“是!”绥峰应声而去,带着殷如歌不敢置信的眼神……
司徒易峥,这是来真的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绥峰便领着一队挑着大箱子的易王府家丁,当头一个戴着大红花笑得花枝招展的媒婆,后头紧跟着吹吹打打的喜乐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殷家,引得席上之人纷纷前往围观。
——殷家正开门三间的门口,也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本来他们就听说今天是殷大小姐的生辰宴,可是生辰宴为何要有媒婆,还有这么多礼物,还有喜乐队?而且早早地就候在殷家附近,只等绥峰一出现,便立刻往殷家进发。
所以在殷府热热闹闹办生辰宴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在候着了。
不多时家丁们列队而出,只留下满院子打了喜结的红木大箱子。
“一、二、三、四、五……”
“十、十一、十二……”
“十八、十九、二十……”
“天哪,整整二十箱聘礼,天哪,易王大手笔啊!”
“咳咳!”易王府管家昂首挺胸地站在一堆聘礼面前,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地报着聘礼:“足锭金子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南海鲛人泪珠二十颗——聘饼一担——海味八式……”
随着易王府管家吴笙读那礼单,二十个箱子被陆续打开,各式各样的礼品一下子映入众人眼帘。除了那些寻常的礼仪之内必须有的香炮镯金茶酒果品之外,各种珍惜物品成双成对,看得人眼花缭乱,也看红了许多人的眼。
比如高淑媛,比如殷如雪,在人群中狠狠地绞着帕子鼻子里冷哼出声,很是想摆出一副高傲看不起的姿态,可却没有半分底气——也只有殷如歌这样的财力,才配得上这样无双的聘礼。也只有她,才能还得起。
光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金,就够养活小半座城人一辈子的了!更别说什么价值连城的南海鲛人泪珠等物。如此,可以想见,到时候殷如歌出嫁,那嫁妆从殷家抬出去,该是多大的场面!
反倒是殷如歌,见惯了各色珠宝,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反倒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更大数目的金额她都经手过。许多送进宫的贡品,也都是从她这里过的手,加上她手上的一品铺子,古玩金银玉器那样不涉及?
她虽爱财,却爱的是赚钱的感觉,而不是钱本身。
于是乎,殷如歌看着这华丽聘礼淡然从容的模样,又成了众人唏嘘的焦点——也只有掌握着天下其三财富的殷老板,才敢对这样无双的聘礼无动于衷吧?
不过,就在众人情绪激动的时候,礼箱开到了第十八,吴笙手中的不薄的册子便轻轻地合上了。
“嗯?怎么回事?”围观的众人疑惑地看着慢慢行至最后两个箱子的司徒易峥,难道这最后两个箱子里不是聘礼?
众人越发好奇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了。难道是更大的惊喜,为了博殷大小姐一笑?
司徒易峥修长的指尖轻挑,打着喜结的红绸应声而落。众人屏息看着司徒易峥将手搭上红木箱子,慢慢将盖子打开——
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空的?!”
最后两个箱子竟然是空的?!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就连殷梓凯和崔氏,都皱眉有些不悦地看向司徒易峥。他这是干什么?前头费这么大力气置办了这么多华丽丽的聘礼,最后却送了两个空箱子过来?若是财力不够,大可不必将这两口空箱子抬过来吧?
空,这般不吉利的东西,莫说是提亲了,今日还是他们女儿殷如歌的十八岁生辰呢!
但好在殷梓凯和崔氏都是些沉得住气的,便同殷如歌一起,静静地看着司徒易峥,看他之后要怎么“表演”。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司徒易峥越过一众闲杂人等,径自将目光落在殷如歌的身上,用不大却清晰入耳的声音道:“如歌,本王晓得你是个配得上富贵的人,眼里却从未真的将财物放在眼里。十八箱聘礼,是应了俗世礼仪,本王要给你的体面。而这最后两只箱子,才是本王要送给你的!”
殷如歌皱眉,听不懂了。她是爱钱亦不爱钱,但比起空箱子,她还是喜欢前面那些钱财的——废话,她要两口空箱子做什么?!一口装她,一口装司徒易峥?真是笑话。
眼看众人都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绥峰登时心里着急起来。殷大小姐可别和那些人一样没耐心啊,主子为了准备今日的这场提亲,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也许,在这些事上主子处理起来是有些笨拙,但,主子毕竟是用心了的不是?
再说了,主子也没经验不是?不论怎么说,都是主子的心意么。
主子,可要坚持住啊!
绥峰紧张得冒了汗,司徒易峥面上看着淡然,搭在礼箱之上的手亦暗暗地出了些汗。但他很快调整了呼吸,仍旧定定地看向殷如歌:“这两口箱子,一口代表过去,一口代表将来。本王晓得你失了忆,忘记了从前很多事情,本王愿意陪你一起,把过去的美好重拾。将来的美好,如歌可愿意同本王一起收集?”
说着,司徒易峥深邃的眼眸紧紧地锁定殷如歌的,将她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司徒易峥此举,惊了看热闹的众人,也让殷如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也许在前世那样恋爱自由的时代,司徒易峥此番求婚举动实在太稀松平常了,是每个女孩子机会都会享有的一次浪漫。可现在她身处的时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女子直到进洞房掀盖头的那一刻,都未曾见过自己的夫婿,更别说有这样自由选择的机会了。
而此时此刻,司徒易峥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去问她父亲,也没有问她母亲,却只来问她,愿不愿意——这样超前意识的尊重让她始料未及。
也不知是谁推了一把,殷如歌便站到司徒易峥面前了。
四目相对,众人作证,天地之间仿若一下子都安静了。在这两口偌大的空箱子面前,殷如歌看着面前这个真情流露的男人面前,忽然有一瞬间恍神——他是真的对她有情吗?
若无情,如何做得这样逼真呢?
若无情,如何做得这般深情呢?
……
“殷大小姐似乎总喜欢夜闯王府,”司徒易峥拉了拉衣领,“若本王没有记错,殷大小姐该是第二次闯我王府了吧?上一回闯我书房,此番又闯本王卧室……殷大小姐难道不怕传了出去,有损名声?”
——那是父亲中毒之夜,她想也不想便将易王府的门敲得震天响,他虽这样调侃,却是半点不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见她。
……
“易王殿下该知道民女是个有钱人。王爷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怎么?本王若是要你,不要钱,你倒不给了么?”
……
“王爷若是真想娶民女,三书六聘必不可少。不过民女觉得,易王殿下定不是那等乘人之危之人。”
“殷大小姐怎知本王不是这种人呢?说不定,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那是她因为要引出寒夜,又一次大半夜闯了王府,他仍旧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反而不顾自己的声名,住到殷家替父亲续命……
然后便是今日——
“你能狠心由着你爹安排比武招亲,本王可等不了……”
“前阵子父皇软禁喜塔腊,殷将军重病,梁军已然在边境虎视眈眈。本王能在父皇面前给你争取几日,却不代表能一直护你!若嫁一个你能换来边境安宁,本王舍不得,父皇却不会舍不得!”
殷如歌的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过往的片段,当这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经历都凑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她是个再冷血的人,也该明白司徒易峥的心意了。
可是……心意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殷如歌猛地将指甲掐进手心里。疼!
前世也有人深情若此,最后却还是将刀子捅进了她的心口,连着她的家人一起杀了个干净!
她殷如歌,如今重活一世,切不可再被这些情情爱爱的表象迷惑了!爱得越深,便越会被利用,最后成了失了理智的提线木偶。
不过,为了不嫁到梁国,嫁给司徒易峥这个易王殿下,好像也不错呢。既然是对棋人,那便陪他演好这场戏吧。
殷如歌狠狠地将眼中的感动逼退了八分,随后轻轻扬起一个看似轻柔的笑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