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娄管事见事不对路,忙踢了自家少主子一脚,以作警示。
但娄僖被踢得心火大起,侧首怒目而视。
“什么个东西嘛!只是义父身边一个小小管事,整日管东管西的,对他指手画脚,这几日还把他的权利给架空了,现在还敢在他头上拉屎拉尿。等事情办妥帖了,过几日必定找机会灭了你!”他心中怒骂道。
陈太傅看这两人的手眼官司,就知是起了间隙,娄家那小子一向心眼小,今日这般模样,怕是已起了杀心,但口上得缓缓双方,避免当场发作出来。
“娄副使,更深露重,还是早去安歇吧!至于适才托于你的,还望你回去好好排查排查。那歹人如此恶毒,老夫这边已然出了事。而今夜出事之地离你营帐如此之近,你更该多加留心才是。”
娄副使见陈太傅谢客,便准备告辞出帐而去,那娄管事正要随着出门而去,却听得陈太傅开口留人。
“娄管事,你且等上一等,老夫这还有些事需要吩咐你去办。娄副使为官已久,这些个小事还是能办得妥妥当当的,尚不需你替你家娄相时时看着。有些人只有放手才能学会长大。有时吃上一堑,才能知错知痛,行事才会越加有章法。”
此话正合娄僖心意,谁想着身上套着一条锁链,赶紧出门行主子之权,忙吩咐那位娄管事道,“你留下来,好好听陈太傅吩咐,听听训,也好懂进退,行人事。”
说完便掀了帐门出去了。
帐中此时只余陈太傅,幕僚一位与那娄管事。
娄管事就这般被少主子留在帐中,孤身面对陈太傅这个老狐狸,心中的那根弦便绷紧起来,片话不出,只静立在帐门边。
“娄管事,你也是来了有几日了吧!说是说奉了娄相之命前来,可却迟迟不来老夫这交个底,知会一声,这委实有些不知礼数了。若不是今晚上出了事,怕是……”
陈太傅现下也不客气了,都是门清的明白人,也就挑明了说好了。
那娄管事听了这诘问,心中也是暗暗发苦的。此次本来就打算着悄悄地来,将后续安排妥了就走,并不打算显露什么行藏。哪曾想今夜的事一件接一件,无意间被人瞧了个正着。
“陈太傅,这确实是卑下的大错。”那娄管事低声认错,就想将事就这么给过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娄相这么远派你过来,这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是他有什么指示?”陈太傅可不想就这般掀过,拖的时间越久,娄副使那头越容易出问题。适才他可算是试出来了,有些事这个家伙会知道,可他的少主子是一脸摸瞎。
娄会之那老匹夫可不会将事事都摆在台面上,况且他那义子可不是个能托付诸事的人。或许会有几手准备,暗线之上必会有这娄管事参与。现下拖上盏茶功夫,那娄僖指挥不
“哪有!哪有!不过是我家少主子这些日子水土不服,主母得知后日日挂心,都吃不得饭了。这才差了小的过来瞧瞧,家主尚不知情。如今瞧过之后,小的也准备回去复命了。”那娄管事开脱道。
陈太傅嗤笑一声,好一番借口,这么一个大管事出来办事,主家能不知晓吗!
“那你这个奴才倒是灵光,这般听主母吩咐。看来这坊间传闻当得了真,娄相确实是惧内的,老夫等回京后必会和他好好聊聊不可。”
“陈太傅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这话说的让卑下回去难做人啊!小的人微言轻,回去本就会吃上一顿瓜落,您再锦上添点花头,小的怕是小命都难保了!您就饶了小的吧!”那娄管事连连作揖求饶,甚至都跪了下去。
陈太傅转头对身旁的幕僚说道,“看到没,这就是娄府的管事,放得下脸面,干得了实事,你等是万万比不上的。”
那幕僚忙应和道,“老大人说得极是,属下等会一定会多多向娄管事讨教为人处事之道的。”
那娄管事在下首听得是哭笑不得,这陈太傅看来是不放过他了。这厢陈太傅不放人,他一时也赶不回去,更糟糕的是他那老友已被暂时安置在那边帐子里。若是少主子胡乱排查,惊了扰了,也不知道那厮会否倒戈相向。
这些年娄相放那厮在此间留守,本意是让他联系伪齐和金国,但如今看他那态度,谁知那厮现下孝忠的倒底是谁!这回要不是他过来,还真不知道那厮私底下竟干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问他又真假掺半,如今想核查他的话也来不及了。
那娄管事是越想越是心慌,这陈太傅怕是存着心要搂巢打兔子,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出差出错。而自家少主子看着面精其实就是个糊涂蛋,这几年官路上顺顺当当,可是娄相扶上去的,倒是让他志高意满了。
就这么听陈太傅的一吩咐,脑子里也不会好好转转,怕是那头已是乱成一锅粥了,这事本就该和稀泥,听了就过就行了。
他在这着急上火的,而那头娄副使干的也确定不是个事,指挥不当,言语含糊不清,所托非人。为了显示对新投靠过来的校尉的重视,将这事交由兵痞子来办,怎能不惊起一滩鸥鹭。
陈太傅已然听到帐外传来阵阵呼喝声,便吩咐幕僚出外看看,至于这位娄管事自然还得多留上那么一会。
不过就是在帐内扯闲篇,话家常,这事由陈太傅做起来也确实违和。
不多时那幕僚就回了帐子,在陈太傅耳边轻声低语。
那隐隐几个字眼,什么娄副使,什么歹人之类的,让娄管事听得越发心惊。
他也就不客套了,忙躬身向陈太傅告辞,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陈太傅,您老今日的教诲小人必定铭记心中,日日警醒。您看这夜已深,外面还那么吵吵嚷嚷的,想来是我家少主子经验浅,要不还是由小的出外看看?”
“不妨事,本官年纪大了觉也少了,刚听了幕僚回话,也委实好奇,一起去瞧瞧吧!”陈太傅说完,一掀帐门便出了去,那娄管事也只能随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