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来只是闲逛或者摆个小摊补贴家用的百姓,就这么无辜的卷入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之中。
薛映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龙城守备军竟然如此残忍,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肆意的残杀百姓。
他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那些刀枪染血的的士兵,这样的军队如何敢自称是这龙城的守备军吗?
随后,他的目光又投向了那高踞大马之上的张茂,眼中一道厉芒一闪而过。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招揽他薛映?
这样的人又如何有资格堂而皇之的坐在那城尉的位子上?
“哼,一群刁民而已......”张茂扫了一眼地面上那些已经没了声息的百姓,不屑的说道。
只是话音未落,便见对面的薛映,手中弓弦剧烈颤动,一支如闪电般迅猛的长箭瞬间朝着他疾驰而来。
张茂大惊失色,急忙用力拉扯身下战马缰绳,企图躲避这支突如其来的箭矢。
然而事与愿违,那支锋利无比的羽箭恰好射中了马匹高高扬起的脖颈处。
下一刻,一声悲鸣之后,战马轰然倒地,张茂也猝不及防被狠狠的甩在地面上。
“给我杀!杀了他们。”一阵烟尘和慌乱之中,张茂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西市。
作为可以轻松拿捏一城之人生死的张茂来说,什么时候受到过这般愚弄和嘲讽,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手下士兵的面。
他,出离的愤怒了!
薛映和计都折罗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眼神之中同时闪过一抹毅然决然之色。
“兄弟,你我再杀一阵如何?让统帅和任原大哥他们走的再远一些。”薛映神色平静的看着计都折罗,声音洪亮地问道。
“哈哈哈,好啊!我们好久没比过箭了,今日此地,我们就看看谁杀的快,谁杀的多!”计都折罗同样豪情满怀,心中激荡不已。
此情此景,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草原之上,面前的守备军士兵也化作了车师、疏勒的骑兵。
引弓!搭箭!弓弦振动!
飞驰而出的箭矢,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瞬间撕裂长空,在这原本已空空荡荡的西市里再度掀起一场血腥风暴。
两人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冷静的猎手,而他们的猎手正是眼前那些已经结成战阵的守备军士兵。
“结阵,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三轮抛射,给我射死他们。”张茂再次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还有一丝丝掩饰不住的恼怒。
眼前这两个人的箭术实在太过犀利,哪怕他并不在乎这些士兵的性命,但也无法承受这超乎寻常的死亡。
这是捕盗,不是两军对阵。
当无数支一模一样的箭矢如蝗虫般从军阵中腾空而起时,薛映和计都折罗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幸运的是,这西市本就繁华,周围有很多摊位可以暂时充当掩体,让他们得以勉力抵抗这一波攻击。
那些惊慌失措、来不及关上店门的铺子其实也是藏身之所,但两人心里清楚,如果选择躲进这些店铺里避箭雨,那就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逃跑的机会。
然而,战阵杀伐,危机四伏,又如何能按照他们两人的预想来呢?
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薛映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计都折罗低沉的闷哼声。
他急忙回头张望,只见一支长箭赫然穿透了计都折罗的肩膀,而他手中原本紧握的长弓也已掉落在地。
折罗! 薛映失声惊呼道。
我没事,顾好你自己! 计都折罗强忍着剧痛,高声回答。
然后,他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长弓,并用力一脚踹倒眼前的摊位,利用它来完全遮蔽住自己的身体。
他方才中箭,就是因为摊位间的缝隙所致。
见计都折罗受创,薛映心急如焚,他迅速搭弓射箭,连续射出几支箭矢之后,便快速退到了计都折罗身边。
“怎么样?能不能坚持?”薛映一脸忧虑地焦急询问。
计都折罗咬着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妈的,就像统帅说的那样,善泳者溺于水啊!老子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弓箭所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抽出腰间的弯刀,试图将插入身体的箭杆斩断。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让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疼痛难忍。
此时,张茂见薛映和计都折罗不再发动进攻,心中暗自欢喜,觉得机会来了。他连忙高声呼喊道:“兄弟们,冲,他们没箭了,给我杀了他们,谁要是能拿下这两个贼寇的脑袋,本城尉赏银十两。”
张茂的话音刚落,那些原本有些畏惧的守备军士兵们顿时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十两银子可能就是他们两三年的军饷总和。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群人瞬间忘记了恐惧,纷纷呐喊着向薛映和计都折罗扑去。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梦寐以求的十两赏银,而是冰冷无情的死神。
薛映毫不犹豫地再次伸手探入背后的箭囊,抽出一支锋利无比的长箭。
他的眼神冷若冰霜,死死盯着那些逐渐逼近的士兵,手中的长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杀意和威势,直直冲向天际。
啊!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响起,犹如当头泼下一盆冰水,令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
而此时站在薛映身后的计都折罗也已经忍无可忍,他怒声喝道:“他妈的!老子的脑袋居然只值区区十两银子?张茂,你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先要了你的命。
说罢,只见他背靠摊位,伸出一只脚,撑起长弓,再用完好的那只手将长箭搭上。
砰! 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弓弦声,长箭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径直朝着张茂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