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在这个时代的很多人眼中,是非常神圣的东西。陆言曾在天下公开说过,所谓天意只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种规律,人类要做的是去认识这种天意,而不是信奉、崇拜。而真正将陆言这些言论听进去,并且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的,目前还是寥寥无力。秦国巴蜀千年一遇的天灾,让不少人相信,天命不在秦。而在……“这么说,齐国太子田升这次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嗯,苍天赏脸,竟让秦国巴蜀遭遇这等匪夷所思的天灾。秦国已大受牵制,大王,我楚国也该有些动作了。”楚国,寿春王宫之内,任倪羽扇轻摇,对着自家大王轻笑,一派胸有成竹。负刍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西边秦国吃着一个大亏,可喜可贺,任倪又说自己楚国该有动作,不知会是什么妙计。.qqxsΠéw他催促道:“快讲快讲。”“大王,陆言为秦国谋划的东出第二阶段,南阳之地,深扎我国国土,如鲠在喉;南边新兴的越人女王南焰,如芒在背。此二者,钳制我楚国兵锋,日后一旦战事再启,我必将陷于不利。此时秦国巴蜀受灾,盐业市场被齐国侵占,双重打击之下无力他顾。南阳之地有王贲军团驻守,难以撼动;我可以趁机拔除南边的越人。”砰~负刍一巴掌拍在案上,鼻根皱起细微的两道痕,忿忿念叨:“越人女王南焰,寡人早就想将她铲除!之前有秦国作她后盾,现在嬴政尚且自顾不暇,看这一次,还有谁可以救她。”那帮越人在楚国内战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捅刀子,差一点让自己没能干得过熊悍。这笔账,负刍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听说南焰女王是一位奇女子,十分了解中原文化,而且颇通兵法,有将帅之风,对于越人简直是天赐的领导者。当然,她的妖娆美艳,同样是出了名的。负刍经由任倪提醒,恨不得立刻就灭了这些越人,将南焰女王俘虏作奴隶,狠狠地蹂躏报复回来。“先生,你打算如何对付那帮越人。”“现在的越国,称为秦国的附属国,人口不过数万,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两万。以兵力而论,灭之本非难事。但就南焰女王带领越人在上一场战争中的表现来看,越人的实力不可以人口、兵力而计。”任倪显然事先做足了功课,对于焰灵姬方面的情报知之甚多。“观南焰女王用兵,我进其退,我驻其扰,我疲便攻,我退便追。其麾下有一支千人的精锐部队,汇聚越人之中的勇士,武功高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在上一次的战争中,这支部队在她的带领下,以千人之数,让龙战将军三万骑无用武之地,丧尽颜面。现在的越人建立起大本营,地势险要,进可袭扰我边陲,退则遁入后方深山,追之不及。一旦我大军出动,南焰必当机立断,放弃大本营,故技重施。大军陷入南方不明的深山当中,军阵优势完全丧失,补给又添困难,再面对占据地势的越人精锐袭击,则如陷入泥潭沼泽,只能被敌人消耗。不仅剿灭不了南焰女王,更让国势遭受拖累。”“嗯?”负刍听得这么一段,忍不住内心的憋屈,追问道,“不能动用大军,那还要怎么办?”“大王,要对付南焰,我已经挑中了一个不错的人选。”“谁?”“流沙首领,卫庄。”“卫庄?”负刍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本来鼎鼎大名的鬼谷派传人自是足够引人注目,可这一届的鬼谷传人,出世十多年了,似乎,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因此,楚王负刍对卫庄这个名字的印象,仅限于对方刺杀过陆言,这件事当时轰动很大。“寡人记得,流沙只是区区一个杀手组织,首领卫庄虽是鬼谷传人,出道至今十余年一事无成。他能对付南焰?”“大王,南焰手下奇人异士颇多,金蛇剑、阴风刀、驱尸魔、无双鬼,蛇女用毒之术独步天下,蛊师更有千奇百怪的蛊虫,防不胜防。要对付这些人,流沙组织,以毒攻毒,正是合适。至于卫庄能否胜任……”对于负刍的这个怀疑,任倪也是无奈。什么时候鬼谷传人的能力,竟然沦落到被人怀疑的地步了。“大王,卫庄身处韩国之地,直面秦国兵锋,对上的又是陆言,换了天下任何一个智谋之士在那个位置,都不会比卫庄做得更好。”“嗯~少见你这么推崇一个人。”负刍沉吟了一下,恍然道,“难怪你之前特意向寡人求取碧血玉叶花,去救那个卫庄,想来是从那个时候,你就打算让他去对付越人。”任倪放下羽扇,低头恭维:“大王明鉴。”……卫庄这一次欠着的债可不少,全吃三剑合璧的伤害让他几乎濒死,幸有医家的平邱在场,第一时间稳住了他的伤势。然后是农家一众支援赶到,带来了珍贵的草药,换下劳累不堪的平邱。大多数人是没问题了,可卫庄不一样,他那重伤只是暂时稳住,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最后是楚国王宫中珍藏的碧血玉叶花,让卫庄彻底脱离危险。如今论剑大会已经四个多月过去,卫庄也终于能正常活动了。只是,距离能动用武力,还差那么一点。张良比他幸运一些,脱离危险之后便被伏念派颜路过来,接回小圣贤庄修养。陈胜也有好兄弟吴旷着急忙慌地赶来,将人接回农家去。只有卫庄,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任倪主动救卫庄,那显然跟情义没有半点关系,而是卫庄有利用的价值。……从王宫那里出来,任倪回到自家府邸,便见到半身白发飘扬的卫庄,正立在庭院当中,单手握着鲨齿,一对剑眉横绝,双眼紧闭。呼~嗯?卫庄的身子略微倾侧,手握剑柄大有攻击的势态。这一剑若是出手,必能正中任倪的面门,将人斩作两半。“是你。”他依旧紧闭着眼睛,身躯回正位置,并没有给任倪这个救命恩人什么好脸色。任倪伸出手,啪啪鼓掌,“不愧是你,那样骇人的伤势,尚没有痊愈,就在此练习剑术。”“剑客如同磨剑之石,一旦懈怠,不见其损而日有所亏。”卫庄背对着人,继续持剑定立。任倪反正是不太懂他这到底是修炼的什么剑术,呵呵一笑后便走过卫庄身边,“有件事,需要请你出手。”“哦?这一天来得比我预料中,还要早一些。说吧,何事。”“自然是有关,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