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治国思想的理论依据在于人性本善。人的天性是好的,只是被外界戕害了,因此人要‘不动心‘和‘寡欲‘,培养壮大人心的善。
他提出一种全新的井田制度。每一方里划成一‘井‘,一‘井‘有田九百亩,中间的一百亩是公田,余下八百亩平均分给八家,每家一百亩作为私田。八家共同耕种公田缴纳地租,只有公田打理好了才可以种私田。这样人们有了恒产就不会生事。
统治者再施以教化,发扬他们内心的善,用礼义来约束他们。
他要取消商业税,取消地税,取消户口税,反对战争,反对开垦荒地,反对扩大领土,反对充实府库,只需要上面说的‘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以自赋‘,再加上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国君发扬善心,就可以天下归服。”
听得陆言说完,嬴政竟一时无法言语,半晌开口:“难怪我竟没有学到孟子治国思想,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先生说过,人的需要被满足之后,新的需要就会发生作用。这无关善恶,只是人性的必然。
百姓已经满足了生存需求,那么他们就会需要社会地位的提升,但是孟子却要把他们永远束缚在土地上。这就跟百姓新的需要站到了对立面。”
嬴政说了这么长一段,又有些不解:“但我听说孟子以民为本,甚至还说民可以杀无道之君,这似乎有些矛盾。”
“孟子的仁政学说,其实是看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拥有私田的自耕小农是国家的基石。如果国君都不能保障他们的生存,那么国家必然覆灭。但他忽略了生存需要满足后,人的需要已经不同,还用那套礼义束缚其实违背人性。”
“嗯,商君变法就是认识到小农才是国家的基石,打击贵族,保护小农,增长税收。同时提供了军功作为上升渠道,这才使我秦国国力大增。”
“但同时他也留下了一个重要的隐患,是王上未来的大敌。
商君为了限制地主贵族家中豢养食客的数目,提出了按照食口征收赋税,而征收口赋受害最大的仍然是贫苦的劳动人民。
秦法规定成年男子必须要分家重立户口,贫苦人家分家之后根本无力承担赋税,于是就只能把土地典质给富户,成为家奴性质的赘婿,失去土地的这些人,就成为国内的不稳定因素。秦国常用战争把这些人消耗掉,再赐予军功田宅,开启新的一轮。
虽然秦法支持开垦荒地,又常扩地,短期内不用担心土地不够赏赐,但是长久下来,那些地主贵族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呢?”
“这些地主贵族,就是寡人的大敌?”嬴政闭目扶额,又睁开凝视着陆言:“不,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先生想动我大秦自商君以来的,法!”
陆言也直视着他,满脸肃穆,“商君为大秦铸了一把征服天下的利剑,但过刚易折,陆言想尝试,把它改为一把不朽之剑。”
你真的要动秦国的根基法?
嬴政握住了陆言的衣袖,“先生,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上当时说,要法之天下、儒之教化,难道不是看到秦国一统天下已是大势所趋,但治理天下却无以为继?”
听到陆言反问,他松开手踱了两步,“就以军势国力而言,我秦国一统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