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岳玉皇与杨诣穹比武结束,飘然离场后,武服愁和袁克忧心觉现下已能问他术堂山聚场意见之事,于是一齐上前行礼,言语颇为尊敬,诚心诚意欲邀。谁知岳玉皇听明意思后,也不回答他俩,只自管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甚是轻蔑,他大笑时运起了雄浑内劲,意慑在场所有人。
岳玉皇脸蕴微笑,身形一冲,两手分别搭在了武、袁二人的肩膀上。武、袁但觉肩头有股巨力狠狠镇压自身,如负泰山,沉重已极,都低哼一声,四腿齐弯,骨欲断裂,咬紧了牙关,表情十分痛苦。
岳玉皇大笑道:“两个小崽子,你们算什么东西?西海毒王亦是什么狗屁东西?术堂山又是什么垃圾地方?我为什么要去那里?”一边说,一边缓缓加劲。袁克忧只觉肩头压力愈来愈重,快要支持不住了,颤声说道:“晚辈与师兄好言相邀,老先生不愿意的话也罢了,何必如此?”说话之时,腿力增加,尽量与岳玉皇的手上压力相抗。
岳玉皇笑道:“你还敢抗?”加重了搭在袁克忧肩膀上的力。袁克忧大叫一声,四肢颤抖,险些跪了下去,火性发作,正要出口大骂,可抬起头来,见到岳玉皇那白发白须的仙姿威容,却顿时气挫。侧边遭遇同况的武师兄也颤声道:“请手下留情,老先生先松力,容晚辈说一句话。”岳玉皇笑道:“嗯,你还稍微老实些,我先松点压你的力,你师弟不乖,暂时不松,你这一句话要是说得令我开心了,我便两个都松。”说完果真松弱了对武服愁的压力,但并没放手,仍制着他二人的肩上要穴,想要趁隙避离万万不能。
武服愁道:“老先生性格豪爽,随心所至,是一代老英侠,只是勿要忘了,您虽家门不凡,女儿女婿、徒子徒孙等皆乃人杰,于武林江湖之间,却人脉薄浅。十月中旬,敝派开张盛典,届时各方人士大多会到得其处,老先生大可率家人一同过去玩玩看看。如此一来,既有机会与诸多武林中人结结交情,又可重新树立一下老先生在江湖中的地位,毕竟您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名震四方……”话未讲完,猛觉搭在自身肩头的力又沉重了起来,与师弟实在坚持不住,全部单膝跪倒在地,兀自咬牙忍痛,奋力相抗。
岳玉皇冷笑道:“我只要听你说一句话,你却不停跟我啰啰嗦嗦,叽叽歪歪,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小兔崽子,连我岳玉皇也敢得罪?”袁克忧怒道:“哪里……得罪你了?”武服愁道:“不……不知晚辈什么话说错了?还请老先生言明。”岳玉皇道:“嘿嘿,你的话说得很好啊,没什么错的,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阴里鬼气的小崽子,便是要玩玩你们,不可以吗?”刚一说完,搭在二人肩上的力遽然松了,恰巧武、袁一直在向上使劲,压力忽然消失,蓦地里往上飞起。
岳玉皇哈哈大笑,对唐心萝喊道:“宝贝外孙女,看外公给你放风筝。”两掌前伸,往后一缩,像是有两股吸力,将武服愁和袁克忧吸向自身,一个黑影,一个紫影,自半空倏然而降,华丽之余,却又透着狼狈之象。岳玉皇又道:“哈哈,起!”两手一提,隔空施功,武、袁受力,由下而上的再次飞起。突然之间,升力消失,其时二人离地面已有十多米高,原本可以施展轻功飘然落下,但刚才他俩被岳玉皇按住肩头时,运功相抗过度,下盘筋骨已经受创,轻功使不出来,“嘭嘭”两声响,土烟直冒,二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俩虽身为西海毒王袁丸麒的门徒,武功高强,毒术亦甚精湛,大可凭着一身本事安立武林之间,但与岳玉皇这等武学大宗师相比,悬殊太大,被轻而易举的掌握其控,无丝毫还手余地。
曲叶琦于心不忍,心想这岳老前辈性格果然太过怪癖,喜欢欺压武林之士,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再给他率着性子,保不齐还会闹出人命。她知道岳玉皇最疼爱的人是外孙女,于是向唐心萝连使眼色,叫她帮忙劝劝外公,毕竟袁克忧是自己男友的哥哥,眼睁睁瞧着他与师兄受人欺凌而不设法救助,未免说不过去。
唐心萝哈哈一笑,说道:“算了外公,饶过这两小子吧,吃一堑长一智,但愿他们以后能醒着点,别胡乱找不该找的人。”张疤尘也求情道:“是啊主人,能收则收吧,若真将这西海毒门的两孩子伤到哪,没准还会引起一些麻烦,没有必要。”岳玉皇冷笑道:“什么西海毒门,只会放狗屁。毒王二字也更加不妥,应把‘毒’改成‘屁’,叫西海屁王,那才相称。去术堂山可以,不过到那儿揍屁王一顿却是使得的,实在看得不爽,直接杀了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武服愁和袁克忧爬起身来,听岳玉皇出言蔑辱自己师门,气得火冒三丈,目眦欲裂,互相点了点头,把心一横,正要拼了性命,向岳玉皇反口动手时,突觉有只手掌轻轻按住后背,继而感受到一股阴柔而精妙的纯净真气,从那掌心中缓缓输进体内。没过多久,全身筋骨已然舒畅,皮肉伤的痛觉竟也减轻了不少,都顿生感激之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英俊少年满脸微笑地看着自己二人。正是杨诣穹过来帮助了他们,双掌贴着后背,运起功力,简单为他俩疗了个伤。
二人心下佩服:“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内功。”武服愁道:“多谢小兄弟相助。”袁克忧也道:“谢谢你。”杨诣穹低声笑道:“不用谢。嗯,这位岳老先生性子真厉害,两位可受苦了。”
岳玉皇朗声道:“杨小子,你有一身高强武功,不如跟着老夫一起,大展宏图,做做大事好了。何必跟江湖蝼蚁之辈、下三滥之流相交鬼混,玷污了自己?”杨诣穹温言道:“老先生言重了,人人平等,世上没有谁生来分贵分贱,既然都是人,自该友诚相待,武林中人以和为贵,岂不妙哉?若执意打打杀杀,自己累,别人也累。”岳玉皇不理,冷笑几声,说道:“袁丸麒的名字我以前不是没听过,不过是一个仅会玩玩毒术、变变戏法的藏族杂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其它江湖人士,也全是帮乌合之众,你跟他们混,难免有鹤立鸡群、画蛇添足之嫌。我跟你说,你要是跟我走,听我话,老夫能给你担保,将来天下好东西尽数归你,包括我这一家人,我自己就算了。”
杨诣穹一怔,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岳玉皇道:“等到一定时机,你自会明白。”默然打量了杨诣穹半晌,淡淡一笑,道:“罢了,罢了,你目前年纪还小,以后要走的路有的是,暂且不忙,再见了。”袍袖一挥,带领家人、家奴离开,下了神山。临走前霍郎禅、唐心萝曾和关居钰他们简要作了道别。
袁克忧咒道:“岳老儿性格真傲,这种人将来断不会有好下场,走着瞧吧。”武服愁道:“不管怎么说,也算达到了要求,对方答不答应,那是另外一回事。”袁克忧哼道:“几月以来,老子真受够这些武林人物的鸟气了,岳玉皇这边也试了一次,总算是完成任务、解脱了,接下来可以回术堂山了。”武服愁点点头,“嗯”了一声。
杨诣穹转向他二人,问道:“两位此番出来,原是邀请别人去你们西海那儿聚聚逛逛的,是吗?”武服愁微笑一下,温言道:“多谢小兄弟适才相助。是的,在下和师弟出来邀人,折腾了两三月,现下终于将整个江湖问了一遍,基本上都同意了。十月中旬那天,将有成千上万的武林之士相聚术堂山,热闹无比……”说话之间,关居钰、曲叶琦和蓝媚琪也均凑了过来。
关居钰醒转之后,为免曲姑娘心愧,蓝媚琪担忧,便盘膝坐地,努力驱使深厚功力,游走胸前穴道,与杨诣穹输给自己的功力相互配合,加速了血伤愈合,已能起步行走,但仍要注意休息,才能好得更快,胸口肌肤上留下一道疤,那倒也是无可避免的了。
杨诣穹思索一阵,说道:“两位大哥,不知可否赏个面子,十月中旬那天,我杨诣穹也想去术堂山逛他一逛。”武服愁脸现欣悦之色,道:“杨兄弟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无比,神山寺一战,竟能与武震天下的岳玉皇打成平手,你能愿意来我们术堂山,实乃荣幸也。”杨诣穹哈哈一笑,说道:“这件事可宣不得,我算得什么人物?今天明明招招处落下风,差点败在了岳老先生手里,然而没败,我才该荣幸。小弟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两位大哥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么多谢了。”武服愁微笑道:“不敢,不敢。杨兄弟早在数年以前便有一副侠义心肠,如今学得无上武功,乃天意恩赐矣。”袁克忧笑道:“嗯,小伙子确实很不错,在我看来,那岳玉皇虽一把年纪,却也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呢。”
杨诣穹不太明白他俩的意思,搔了搔头,回头见叶琦也含笑瞧着自己,关居钰和蓝媚琪亦微现欣赏之色,更是一奇,但没作深虑,只简单还武、袁一笑。
武服愁抱拳道:“十月中旬,在下与师弟、师父,恭迎天下者光临,到时再见。”袁克忧对曲叶琦道:“届时相聚我术堂山的全是武林之士,你不会武功,是个普通人,到那里没准会不太方便……嗨,不管你去不去,总之有缘再会。”曲叶琦点头应道:“嗯,希望以后你能跟你弟弟复又相见。”袁克忧笑道:“但愿吧。”话一言毕,黑影、紫影交错,毒王二徒飘然下了神山。
杨诣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琦,笑道:“我很久没看到你了,非跟你好好聊聊不可。”曲叶琦嘻嘻笑道:“你敢找我聊,我还不敢跟你谈吗?”杨诣穹伸掌道:“请。”曲叶琦也童心一起,伸掌道:“杨少侠,请。”二人相对大笑。
曲叶琦回头对关、蓝道:“我和他单独聊会天,不会很久,请稍等片刻。”说着和杨诣穹联行散步去了。
……
杨、曲在神山森林公园逛行,不知不觉来到了神山石塔,二人走在草坪上,缓缓步行,边走边说,体会两发小长时不见的欣喜之情。
杨诣穹笑道:“说说看,那晚咱们游轮遇难,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哦,还有那个叫段煦龙的,他又如何了?”曲叶琦道:“我和他一起跳海了,可能也是老天爷可怜吧,本来以为会淹死于深海,哪知一觉醒来,和煦龙一起流落到了东海一处孤岛之上。”杨诣穹道:“啊,原来如此,也算你们福禄深厚,有机会活下来了。”曲叶琦笑道:“还有更福禄深厚的事呢,你还记得煦龙他的剑术功夫吗?”杨诣穹沉吟道:“嗯,记得游轮剧院舞台上,他对付那些歹徒时,仅用一根水管,一口气打倒了十多名鬼佬,确实挺厉害的;剩下的几个,是魔术师司继言飞牌杀死的。”曲叶琦叹道:“那位司先生,至今没有什么消息,只怕早已葬身大海了……”杨诣穹也叹道:“是啊。”
曲叶琦道:“我们流落那孤岛后,发现那岛上有好多奇迹般的景物,春季桃红柳绿,到处有山有水,冬季有雪有川;岛西南方也有个神秘山洞,洞内有二十五间石室,每间石室的石壁上皆被人用剑刻下了许多文字、图画,宏伟无比。”杨诣穹奇道:“文字、图画?那是什么?”曲叶琦道:“刻留那些真迹的前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史学方面当真是滚瓜烂熟,自第一间石室石壁的内容,乃从上古时期开始,人类的进化,直至第十五间石室结束,夏朝到清朝,各个皇帝、帝王,每起战史,无不记载得详细透彻。”杨诣穹摇头道:“哪有这等不可思议之事?咱中国封建王朝皇帝,边疆少数民族政权君主,历代农民起义建元、立国、称帝者,包括封建割据称帝者,算来华夏土地五千年,该共有近千名帝王才是,加上各朝史事,哪能写得全啊?”曲叶琦微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些石室有多宽敞,估计每间均有我们高中学校的半个足球场大,而且那位前辈刻的每个字都很小,何愁刻不完?”杨诣穹简单思索一阵,已能微微想象到琦龙岛上的诸般景物是什么样子,震撼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岛,奇妙之境……比南极、北极的冰川天地,还要玄幻。”
曲叶琦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高中之时,学的是理科了?”杨诣穹听她忽提旧日,心里一慰,笑道:“怎么不记得?高一到高二,我理科成绩差得很,一到作业考试,我便要抄你的。”曲叶琦道:“嘻嘻,而且你小子技术好得很啊,每次考试抄我卷子,都没被老师发现。”杨诣穹双手一摊,叹道:“唉,这总不能怪我啊,我文科知识好,爸妈却偏偏叫我学理,我妈总跟我说,什么男孩子脑子聪明,学理才是正道,而且理科生将来就业前景非常好,不亦乐乎?于是我就欣然答应啦,结果高一高二两年,你便成了我的作业、考试拯救者了。唉,我不是学理的料。”曲叶琦哈哈大笑。
杨诣穹乐道:“现在好了,咱俩目前没再上学,不用天天熬夜到十二点学习那么辛苦了。”曲叶琦笑道:“还说呢,你要是真的每晚认真学习到十二点,成绩会差成那样吗?”杨诣穹嘻嘻一笑,道:“通常是看书看着看着就趴桌睡着了。”曲叶琦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班主任老师长什么样子了?”杨诣穹道:“记得啊,赵老师,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给学生讲课时条理也很清晰,我物理成绩不好,却也没有多严格,耐心辅导我,算是个好教师。”
曲叶琦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不太喜欢上高中。”杨诣穹奇道:“为什么?”曲叶琦笑道:“不好玩。”杨诣穹一怔,道:“那你要怎样才好玩呢?”曲叶琦道:“幼儿园好玩。”杨诣穹道:“噗,那你可以体会一下去啊,好好的高中不上,去幼儿园。”曲叶琦啐道:“幼儿园又怎么了?你别看我成绩好,其实高中学习真的很累的,倘若能够回到小时候,书包里装的就不再是各种各样的书本,而是零食和玩具了呢。”杨诣穹道:“回到小时候……嗯,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有童心的。”曲叶琦暗暗发嗔:“总比你以前动不动喜欢撒孩子气的好。”笑道:“是啊,我有童心,你这样说,待会下神山寺,我马上去街上买些水枪来滋你。”
杨诣穹道:“嘿嘿,你敢滋你就完了。”曲叶琦道:“怎么?”杨诣穹脸蕴微笑,道:“你难道不怕我吗?”曲叶琦奇道:“怕你什么?因为你武功厉害吗?”杨诣穹摇头道:“武功那算什么?只要大家天天活得开开心心的,世界和平得到维护,这身功夫,我宁愿不要。”曲叶琦道:“那我该怕你什么?”杨诣穹脸现调皮之色,笑道:“你会用水枪,我难道不会用水喷枪吗?看看谁的水更厉害。”曲叶琦娇嗔道:“你个大男人,好意思欺负我这女孩子么?”杨诣穹道:“那让你些便是,轻轻喷你几下。”曲叶琦笑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喷我一下,我泼你十盆。”杨诣穹道:“只要不是洗脚水便好,不然我就被熏倒了。”曲叶琦嗔道:“滚蛋。”杨诣穹哈哈大笑。
曲叶琦叹道:“这两年多的经历一闹,老师、同学、朋友们都不再看见我们了。还有你我父母,肯定早急透了心。”杨诣穹道:“世上武术家不少,咱们现下逼不得已,涉足武林,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去做,待得全安置妥当了,咱俩一起回省市,见见你我父母,不让他们担心,怎么样?”曲叶琦黯然道:“是啊,武林中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杨诣穹道:“话扯远好多喽,你说你和段煦龙有幸活于孤岛,后面的事情呢?”曲叶琦道:“岛上除了留下史事古记之外,还刻下了古剑技,另有一门极为精妙厉害的高明剑法。”杨诣穹问道:“高明剑法?”曲叶琦道:“是,那剑法叫做‘龙象辟邪剑’,据说是二十多年前,一位侠名播于江湖的前辈大高手所创,威力无穷,弑奸斩邪,具杀气腾腾之势,无可匹敌。”
杨诣穹心中“砰”的一跳,猛然想起六年前,自己十三岁时曾经历过的一起大山凶手杀人事件,忆及那王老人所使的剑法,正是此剑名,微微皱眉,道:“这门剑法我以前见过,是非常厉害,当时我还不懂武术,没多加留心,现在回想,我认为确实极难破解。”曲叶琦道:“你现在拥有这么高的武功,也觉得很难破吗?”杨诣穹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个资质愚笨的普通小子而已,暂时想不到破解之法,也属正常,不知江湖上是否另有前辈大才能破。”曲叶琦沉吟不语。杨诣穹道:“怎么,段煦龙学会了这龙象辟邪剑了吗?”曲叶琦点头道:“学会了,从此他更成为了一名剑术高手,半年多前离岛,这些日子以来,他陪伴着我,闯荡至今,一直对我关怀备至……”语气越说越柔声。
杨诣穹眼光晃动,说道:“我明白了,你的幸福,便是段煦龙。”
曲叶琦低头道:“是。”
杨诣穹和她对视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问道:“这家伙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曲叶琦道:“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欺负过我一次,我也始终不怎么跟他发脾气。”杨诣穹轻轻地道:“我祝福你了,但愿将来,你跟他继续相知相爱,百年好合……他在哪里呢,让我见见他可以吧。”曲叶琦神情凄然,道:“他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也不知他刻下正在哪里。”杨诣穹奇道:“怎么会这样?”曲叶琦缓缓道来,告诉了诣穹近数月以来的所有闯荡故事,踏之江,进瓯市,临钱塘,走宛陵,路鸠兹,过漅湖……直至目前的涂中,过程中认识了多少朋友,结上了多少冤家等等,口齿清楚,悦耳清脆,杨诣穹很快便得知了一切。
杨诣穹惊讶道:“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得到了这么多历练,可笑我始终以为你早就死了。那位关居钰兄弟,对你算是一往情深,多次护你救你,包括刚才,不要性命也欲保你周全。”
曲叶琦无奈道:“他一厢情愿,对我情意深重,但我对他只有感恩感激之意,从没喜欢过他半点……”杨诣穹道:“你执意要找回段煦龙,跟他在一起,除此之外,谁也不允了是吗?”曲叶琦低头道:“是……这两年多的日子过来,我真心爱上了他。”杨诣穹叹道:“也罢,也罢……本来我俩是可以的,结果……”
曲叶琦岔开了话题,说道:“对了,在来到这神山寺之前,我和其它人曾在途中县村见到了那外号九州象王的人,他带着五个徒弟,要来找你晦气,你知道吗?”杨诣穹哦了一声,道:“是那个肤白健壮的大汉老者对吧?你刚说你曾在皖境西南方一处山岭,一户人家草棚内躲避过他的上门算账……”曲叶琦道:“是啊,当时我和关居钰他们找地方躲了起来,后来有个高手前辈帮忙赶走了他,却不知是谁。”杨诣穹哈哈笑道:“高人前辈,殊不敢当。”曲叶琦道:“是你?”杨诣穹道:“嗯,说来也算巧合,自从上次我和岳老先生的第一次比武后,使我知道了武林高手实在多得不少,世界丰富多彩,令我有了闯荡江湖的兴趣。”
曲叶琦道:“在那之前,你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吗?”
杨诣穹摇头道:“没有,我一直视自己为一个普通人,只要过过寻常悠闲的日子生活,已经足够了。”曲叶琦叹道:“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只可惜身不由己……”杨诣穹点点头,说道:“之后我离开涂中,在皖境到处乱跑,路上有时遇到几个武术门派或功夫好手,总想跟他们切磋切磋。”曲叶琦一惊,问道:“你没闹过什么事吧?”杨诣穹微微一笑,道:“没有,我跟他们说清楚了用意,言语礼貌,口气温和,他们也很好,没有拒绝。”曲叶琦笑问:“结果呢?你是不是总把人家打得一败涂地,满地找牙,跪地求饶了?”她知道诣穹心地仁厚,不会轻易挑事,闹出怨仇,却还是开了个玩笑。
果然杨诣穹道:“没有没有,和平比武切磋而已,每次与别人交完手后,他们总微笑地夸我:‘少侠好本事!’更有些好客的前辈,对我以礼相待,愿请我留下数天,蹭了几顿饭呢。”曲叶琦笑道:“你有这么高的武功,又跟人家以武会友,倒也不得不夸你几句了。”杨诣穹道:“半个多月以来,跟我以武道交流过的门派,光皖境而算,只怕也有五六十家了吧,既有武馆馆长,又有村山偏户。”曲叶琦暗暗点头:“你于‘武德’方面和人家交朋友,反正是比那澹台无冢动不动在外面杀人制乱的好。”
杨诣穹续道:“当我走在皖境西南方,路过那片山岭的时候,行在林道之间,大半夜的突然感受到地面发震,我心里一奇,循着动静,跟踪过去,发现一个大汉老者满脸狂煞之气,进了一户伐木场草棚屋子,找人找不到,便大搞破坏。我虽不认识他是谁,但这等嚣张蛮横之人,行为多少有些过分了,看不过眼,进屋说了他几句,他那时本已情绪暴怒,听我向他唠叨,更加恼火,迁怒于我,说我一个黄毛小子,不礼貌地数落长辈,就是该打……”
曲叶琦道:“于是便这么动上手了。”
杨诣穹道:“是,说实话这大汉老者还真有些难打,力气很大,内劲也强,招数同样亦刚烈霸道,尽管打胜,可还是费了不少麻烦。”
曲叶琦道:“连天下顶尖高手之一的岳玉皇也与你打成了平手,区区九州象王,你自是不放在眼里了,何必谦虚呢,那晚你明明打得他落荒而逃了,我们都是知道的。”杨诣穹道:“你的脑袋瓜子比我聪明得多,只要你肯认真学习武艺,没准还更出色于我。”曲叶琦皱眉道:“打打杀杀的玩意儿,我才不感兴趣呢。”杨诣穹笑道:“这样也好,心地善良,好人有好报。”
曲叶琦也笑了笑,凝视诣穹片刻,说道:“你这两年多来的经历,我也略知一二。”杨诣穹目光一动,回思起了以前的事情,点头道:“游轮遇难当晚,我逃到甲板扯住了一架滑翔翼,阴差阳错,也不知台风怎么吹的,我是怎么飞的,竟飘落这皖境,去得一个叫悟龙谷的地方,在那儿认识了许多朋友,定居生活,得享欢乐,还拜山林隐士为师,伴谷村郎中为友,练成了一身强大武学,且兼习古医术。”曲叶琦道:“你师父叫慕容山枫,是吧?”杨诣穹道:“是。”曲叶琦心念一动,问道:“听说你师父好像还有个孙女吧,名叫慕容思江……”
杨诣穹心头一震,轻声道:“思江?”
曲叶琦缓缓地道:“也许这位慕容姑娘,是你很好的朋友吧,恐怕你还不知道,她现在已经离开了那叫悟龙谷的山谷,出来寻觅,想要见你,送你一样东西的。”
杨诣穹低声道:“她……她出来找我了?”
曲叶琦道:“这些事我也还不太清楚,我们回仙人洞那儿,跟那位恤心宫的蓝媚琪小姐说说话,她知道事情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