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快放箭!”
“放城里的房子都拆了,从外往里挨着拆,将木头石块全部搬到城墙上来。”
开封城墙之上,刘锜挥着手中宝剑,大声向属下们命令道。
此时的城头和城墙之下早已经满是尸体,猩红的鲜血在这里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面对金军每日如疯狼一般的进攻,刘锜等部每一日都面临着城破的风险。
只是在刘锜的英明指挥之下,城墙依旧还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日落黄昏,金军退去。
这一日,又是战场硝烟中过去。
刘锜在安排完晚间的岗哨之后,浑身是血的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了城墙。
回到临时居住的府宅内,来不及清洗的他立刻便拿起茶壶猛灌,天很冷,茶水很凉,但他人是炙热的。
砰砰!
“刘将军.........”
就在刘锜刚刚放下茶壶之时,王仲贵突然敲门便走了进来。
说起来,虽然这王仲贵不上战场,但是大军的吃食全都是他安排人做的,也算是为守城而出一份力了。
就算是没有丞相的面子,刘锜也会礼待于他。
刘锜缓缓取下头盔,轻手放置于案桌之上,微笑着问道:“不知王先生突然来此是有何要事?”
相比于刘锜的淡定,王仲贵可就显得有些慌张了。
继而促声说道:“刘将军,丞相那边儿还没信传来吗,咱们在这都守了快近两个月了,咱们还定得住吗?”
王仲贵又怎么会不慌张了,前一个月的时候倒还显得比较平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金军冲上城墙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王仲贵便变得开始慌张起来了。
就生怕金军攻破了城,然后他王仲贵也跟着完蛋了。
他虽不知兵事,但也知道,若是在这样下去,城破就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丞相迟迟没有来信没个消息,他这心里头愈发的没有底,故而才忍不住前来询问一番。
丞相您怎么还不来啊...........
“王先生勿要忧虑!”
刘锜看着王仲贵微微一笑道:“此处城高墙厚,粮食又较为充足,而且城内房屋众多并不缺少守城器物,这金人是打不进来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刘将军所言甚是。”
王仲贵连忙点头应道:“只是丞相那边儿.........”
刘锜摇了摇头道:“丞相现在还在淮东,正围困着金兀术那十几万大军。”
“十几万大军?”
王仲贵不解的问道:“这十几万大军如何能围困?那还得围困多久?”
刘锜本不想跟他说这些,毕竟他一商贾之人又不懂这些,说了也白说。
但考虑到如今正是众人齐心之际,而众人齐心的前置条件便是坦诚相待,切不可遮遮掩掩,隐瞒的事情太多,是齐心不了的。
当然了,倒也不是怕他王仲贵会背叛大宋而投敌什么的。
毕竟他可是丞相的大舅哥呀,简称相舅,按照如今丞相的权势,只要他王仲贵能够安全回到大宋,他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刘锜才担心他会为了活命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比如为了活命而逃窜。
而且他又是商贾之人,在有些方面的品德着实一般,若非丞相的关系,像这样的人连在他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刘锜行事向来是三思而后行,一举一动皆会在脑子里过上三遍,但凡有隐患皆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停顿片刻后,刘锜看着王仲贵严肃正声道:“王先生,南下的金军没有后勤,在被围困的情况下除了就地取野菜树皮等,就只能宰马了,如此最多两个月有余便能见分晓了。”
“所以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城外的金军,他们迫切的想要拿下我们,继而挥师南下去解金兀术大军之围。”
“故而我们现在没有收到丞相的来信,便是好消息,这就说明一切都在按丞相之计在进行着,我们尽管守好开封即可。”
王仲贵继而问道:“那万一在淮东的金军没能围困住,他们都给跑出来了怎么办?那到时候咱们岂不是逃无可逃。”
刘锜:“...........”
他此时有种感觉,一个对牛弹琴的感觉。
合着刚才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是吧。
刘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王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你我之所以来此,皆为丞相之令,你可还记得丞相给我们的命令是什么吗?”
“记.........记得,在下当然记得了。”
王仲贵脸色稍显难看的点点头应道:“丞相让我们化为商队在巧夺开封之后,誓死守卫开封,直到丞相带着大军抵达开封。”
“这就对了!”
刘锜淡淡说道:“剩下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说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而沉声补充道:“想要守住开封,就必须要有必胜的决心。”
“王先生切不可胡言以乱我军心,否则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即便是丞相也保不住你。”
“所以还请王先生勿要担忧,我刘锜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可以保证我刘锜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王仲贵在听到刘将军如此说道后,当场便被惊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突然有被面前的刘锜所震撼到,原来.........这就是我大宋的将领吗。
真是与以往看到的那些将领大有不同呢,怪不得说,丞相会让他刘锜来做这件九死一生的事情。
“在下明白了!”
王仲贵不再多想,深深拱手应道:“刘将军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言罢,当即告辞转身离去,在离开的时候,那后背都不禁支起来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