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宇文虚中依旧笑说道:“李枢密但说无妨,但凡是能够帮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毕竟大家都是为我大金做事,何谈求计。”
李鲁图微微摇头叹息道:“近日以来,陛下的性情已经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动不动就要杀人。”
“而且还有感觉到,陛下接下来要准备大肆杀戮......”
“李枢密言重了......”
宇文虚中在听到这里后,连忙抬手打断道:“这话可是不能乱说啊,这若是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李鲁图哪里听不出来宇文虚中的敷衍之意,刚才还说都为大金做事呢,现在却又任由问题无限扩大下去。
他突然冷冷一笑,平声问道:“宇文尚书,听说你的家人都还在南方?”
宇文虚中双眉一皱,应声说道:“那又如何?我自南方而来,家人自在南方。”
啪!
李鲁图突然大拍桌案,大声喝道:“这就说明你是人在大金心在宋,你就是宋国派来大金的奸细。”
继而又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自会上禀陛下,让陛下派人将你的家人都接过来,这样大家才会放心嘛,不知宇文尚书以为如何?”
同时李鲁图还在心中暗骂,宇文虚中啊宇文虚中,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跟你说话你不会听,你偏偏要来硬的是吧。
宇文虚中闻言,起初先是有一丝慌张,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便眉头一展。
随口应道:“十几年前,我本是宋国来此的议和使者,是大金朝廷强行将我留在此地,如此又怎么存在在这样的问题呢?”
“更何况我的家人都在大宋治下,而且还远在蜀地,就算是皇帝陛下,又如何能将我的家人给送过来呢。”
宇文虚中此时又不禁想到了,秦某之前传来的信件。
得好好活下去,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够有价值,故而如此得罪李鲁图或陛下实乃不妥。
就算要将家人送过来,那就送过来便是,亡我小家而兴我大国,如此有何不可?
在停顿片刻后,宇文虚中话风一转,又连忙微笑着说道:“而且此事也无需陛下与李枢密操心,我自当主动请求将我的家人们都接过来。”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若是还不放心,尽管将我的礼部尚书罢免就是,只是到时候还需要陛下派人与宋国那边儿去交涉了。”
李鲁图当即笑说道:“宇文尚书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如今朝中还有很多要事离不开宇文尚书呢,怎能辞去这尚书之位。”
“至于宇文尚书的家人之事,我自当会上禀陛下,争取早日让宇文尚书与家人重逢。”
“那就多谢李枢密了.......”
“客气客气,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于是李鲁图很快便离开了,他知道,再多说下去也无益,浪费时间罢了。
他走到大门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继而转头看了看这府邸的牌匾。
心中不禁暗想着,这个宇文虚中的心里头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对于宇文虚中这个人,李鲁图对此是感到十分纠结的。
要说本事吧,那绝对是没的说,整个大金朝政的制度改革与建立,这宇文虚中不说占有全部功劳,但也能占到一半,要不说当初大金朝廷都不愿放他离开呢,不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吗。
还别说,若真是想要去动他宇文虚中的话,除了谋反或者抗旨不遵以外,还真不好去动他。
可是宇文虚中他刚才的态度表现来看,也让李鲁图有感觉到,这家伙儿未必就有一丝忠心。
除了每天上职下职,干些该干的事情以外,其他的都漠不关心,也不管将来大金会如何如何。
但说来也是,这宇文虚中与他李鲁图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当初宇文虚中本就是在宋国为官的,而不像他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小小举人罢了,而且还是到了期限又无用的那种。
唉.......
片刻后,李鲁图回过头来,不禁摇了摇脑袋长叹了一口气。
继而缓缓离开了这里。
算了,那完颜亮........陛下的事情就暂时这样吧。
到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大金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要能让大军南征一次就好了,同时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立名的机会了。
毕竟李鲁图已经明显有感觉得到,自己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那?与路的情况实在是太恶劣了,在那过了几年让他的身体留下了不少暗疾,几乎都不太可能治得好了。
至于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都快要死的人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而在厅堂内,宇文虚中在确定那李鲁图已经离开府邸之后。
当即便去到书房,拿出笔墨纸砚来开始述写着什么。
很显然,这信就是给秦某写的。
他们之间有一条极为隐秘的传信渠道,用了几年了,很是稳妥。
一般去一个多月,来一个多月,一来一回差不多就是近三个月。
宇文虚中亲自研墨,铺纸,提笔开写。
他准备要将最近发生在上京的事情统统写进去,比如完颜亮弑君篡位,之前传出去的信件都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写上去。
不过好在这时间的影响不会太大,秦某那边儿也还有的是时间做好准备。
之后便是完颜亮篡位之后所做的一些事情了,该说不说,这完颜亮有多少本事暂且不提,但是却足够的能折腾。
将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折腾得不行,一会儿要干这个,一会儿又要干那个。
但总的目的就一个,而且也极为明显,那便是在开始集结力量准备南下了。
而且宇文虚中还隐隐有感觉到,这一次金国南下的规模肯定是空前的浩大。
甚至很可能都不再是之前那般十几二十万大军的规模了,而是三十万、四十万、乃至五十万大军的规模。
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倾国之战,一战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甚至是这片土地上接下来的局面。
等宇文虚中写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禁长叹一口气。
可惜了,大宋又再一次错过了北伐的最佳时间。
但回头一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国需要集结力量,大宋也同样需要时间来休养。
这可是打仗,不是吃饭喝水和睡觉,属于想整就能整的事情。
他之前就有听说过,当初秦某带着大军北伐结束、班师回朝的时候,那民间各地都已经有了要闹叛乱的迹象了。
就那情况,也别说什么北伐收复故土了,自家后院儿不着火就已经是万幸了。
事已至此,宇文虚中也没什么好写的了。
只是在最后又写上,让秦某需全力以赴,此次金国行为太过激进,只要顶住了金国的这一波攻势,金国内部自然也就崩溃了。
到时在趁机北伐,几乎就等于不战而胜。
写完,放笔,吹墨,封漆。
宇文虚中此时坐在桌案前,看着这封信许久。
他还想写些什么,但又感觉写什么都不太合适。
最后只能将希望都放在秦某的身上,他相信。
在如今看来已经是文武双全的秦某,最后一定不会失败。
毕竟当初那金兀术之大败,也是金国建立以来最为惨痛的一场战败,而这些就全都出自秦某之谋划。
对,相信秦某,他一定行的。
那年纪轻轻且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完颜亮,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秦某老.......的对手呢。
我大宋,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只知歌舞升平的大宋了。
宇文虚中当即朝着一角落处,轻声说道:“来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