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心中一惊。
这可是京郊,天子脚下,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命案,县令打心底里头觉得此案子不简单。
仵作又低声道:“大人,此人手法如此利落,在下推断,此人很可能在军营。”
是了。
对于他们这些在军营中的人来说,他们杀人自然要快,稳准狠才行,毕竟他们是要争军功的人。
县令捏了捏下巴想了想,而后出了屋子。屋子外头早已经被堵住,村里头的老百姓们都来凑了热闹。
县令抬手,道:“各位父老乡亲,暂且肃静!”
“诸位请放心,”县令高声道,“我们县衙,一定好好彻查此案,不让大家忧心——也请诸位尽力配合我县衙,有什么蛛丝马迹,都可以告知于我,我定会彻查!”
男女老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高鹏死的时候,他们还在熟睡。
此时,有人举手道:“县老爷,昨儿晚上我倒是听见高鹏家有什么动静,但是咱们也没注意,只以为是他揍他家的狗子呢。”
“是啊,他老是在半夜揍他家的大黄。”
“县老爷!”
县令一抬头,却见一个揣着袖子的面目和善的中年人上前来,他道:“老爷,昨儿晚上我瞧见了,有个人从他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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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叫手下的捕快把老冬子带走了,又安抚了大家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县令将老冬子直接带去了县衙,期间问了很久的话。但是因为天色太晚,再加上老冬子也没怎么上心,所以这话问得也很艰难。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勉强凑出了一张犯人的画像。
画像出来了,县令便下了令,将消息递到了京城,在京城和城郊周遭搜捕这个犯人。
画像被放了下去,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也不知是这画像不太像犯人本人,还是犯人已经逃走。
这期间,李氏跪在县衙前头不停地哭,县令拿她实在没法子,只能请她进县衙,安慰了几句,就放人离开了。
第二天,还是没有犯人的消息。
毕竟出了命案,对于他这小县令,还是非常严重的,如果事情一旦真的闹大,传到京兆尹那里去,那就没这么简单了,所以这县令也十分着急,很想快些找到这犯人。
后来,这县令的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
既然仵作说,此人可能出自于军营,那么可以换一种搜查的方向。
大渊的大军还没归来,所以此人极有可能不是任何一个营中的人,有可能是从军营中退下来的人,常年混迹于市井之中,如此一来,想要找这人也能轻松一点。
只需要询问京中或者是京郊附近的游侠儿即可。这些人常年混迹京城,对于京城是非常了解的,所以他们很有可能能摸到什么线索。
县令觉得这招十分可行。
毕竟现在也没什么明显的蛛丝马迹,就这么找,或许真的有收获。
于是他便下令,让手下的捕快们散开,寻找京中的游侠儿。
结果,还真就让他把这人给找出来了。
经过层层询问打探,县衙的人得知,犯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叫何义言的年轻男子。
这下,案件有了重大的进展,县令当即就带着搜捕令,来到了何义言的家中。
何义言的家十分简单,甚至称得上是简陋。
当县令浩浩荡荡地带着捕快来到他的家中时,一开门就嗅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酒气。
那酒气很冲,熏得所有捕快们都捂上了鼻子。
“何义言!!”
有人大喊。
“嘎吱。”
何义言拎着酒壶从里屋走了出来,神色异常冷静。
刷刷几下,捕快们用刀尖对准了何义言。县令冷声道:“何义言,现在有人指出,你有杀人之嫌,现在不要挣扎,和本县令走一趟!”
何义言呵呵一笑。
他道:“你说我杀了人?”
“没错。”
“对。”
何义言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一抹嘴巴道:“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杀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了。
原本以为,他们要面对的就会是一场恶战,但是他怎么突然就承认了?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他承认了就得给人带走。县令冷哼了一声,抬手道:“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有捕快拿着镣铐上前,就要将何义言带走。何义言突然抬头,拦住了捕快的动作。
他直直地看着县令,伸出手指着自己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县令道:“我管你是谁?”
何义言又道:“你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吗?”
县令皱起了眉。
他犹豫了一瞬。
说实话,作为京郊的县令,他见过的也实在是太多。
人人都道杀人偿命,但是这话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来说,不过就是放屁。没有钱和权解决不了的人命,所以,在遇到牵扯到大户人家的案子时,他也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里头的套路可多着呢,一不小心,他自己的小命都得送进去。
正当县令本人犹豫的时候,何义言便开口道:“我告诉你,你今日怎么抓了我,明儿,你就得怎么把我放回去。”
县令道:“笑话!你的胆子很大啊,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县令,给我抓!”
“是!!”
何义言一点都没有挣扎,他大声道:“我看你的乌纱是不想要了,我就告诉你,指使我杀了那个人的人就是沈家的少爷!安北侯府,你们开罪得起吗?”
许是酒劲上来了,何义言的手不停地颤抖,但是被袖子挡住了没人发现。他干脆吼道:“你今天敢抓我,你这县令也别做了,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等着吃瓜捞吧!”
他痛快地喊了出来,随后便大笑了起来,笑到了自己都咳嗽,笑出了泪水。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