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耀听着,唔了一声,“听着还不错,既然娘中意,那儿子就听娘的。”
董氏见儿子先以她喜好为主,不由心下慰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赶明儿娘就看个好日子请人上门提亲去。”
董氏做了这个决定,在隔日意料之中的顺东媳妇上门来找她说话提起两家结亲的事,她就直接道:“嫂子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耀儿的亲事已经定好了。”
“这是怎么说呢,我家顺东昨儿才跟你男人喝过酒呢。”顺东媳妇自是不信,之前提这事,董氏就说年纪还小,现在再提,怎么就定下来她可没听着信儿。
董氏笑眯眯道:“这事是昨儿上午定下的,这不老翟他下午才回来嘛,我猜告诉他呢。”
顺东媳妇一听,狐疑道:“真的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着风声”
镇上这左邻右居的,看中翟耀的不少,光是她知道的,想上门来的,她都专门带着女儿上门去过,量那些人也不敢和他们抢的。
董氏就道:“咱们两家的关系谁跟谁呢,我也不瞒着你,女方就是孤山村老许家的,许东家的堂妹。”
顺东媳妇正暗戳戳的想着是哪个不长眼色的竟敢跟她女儿抢,等她知道是谁,非得立马上门去闹上一场,保准闹得他们家不敢应这亲事。
一听董氏这话,她眼睛一瞪,一脸吃惊,“你说谁”
董氏就又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
顺东媳妇确定自己没听错,这脸色就涨成了猪肝色。
许东家的堂妹啊,那她自然不敢上门去闹,她是横,可许东家比她还横,那还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她嘴上撒泼厉害,干架可不行啊。
再说了,你问问这十里镇上下,现下谁跟吃饱了没事做跟许东家过不去
她心里郁闷不已,虽惧怕许三花的厉害,但不妨碍她这董氏这里逞逞嘴上功夫,毕竟,董氏又不会出去乱说。
“原来是老许家的姑娘,怎么弟妹这还越活越回去了咱们祖辈就搬来了镇上,那是实打实的镇上人,这儿媳妇不在镇上找县里找,怎么还往乡下去找了”
董氏心知她心里过不去要发牢骚,只笑眯眯听着,并不接话。
要是换做是其他人,只怕她早就闹上门去了,那最后,绝对是他们两家从祖辈的交情到这里,就要断个一干二净闹得不可收拾的了。
幸好,是老许家,她不敢去闹着人家不同意。
打发走了顺东媳妇,董氏这心里也舒畅得很,找镇上专门看日子的人看了个好日子,将提亲礼准备妥当,她就打算请人上门提亲了。
本来他们镇上这种事都是请郑媒婆的,但董氏知道郑媒婆同老许家那些事,又想着老许家不喜欢媒婆,倒都是请的中人,便打算也请个中人。
她思来想去,就找上了龚福光的太太。、
龚太太跟她熟,跟许家也走动的,做中人正好。
四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宜订盟,纳彩,嫁娶。
一大早的,老许家院子里就飞来了喜鹊叽叽喳喳的叫。
老胡氏和周氏他们都听许三花说了今儿会有人上门来给六花提亲,所以都是好好的穿戴了一番,吃了早饭就等着了。
周氏激动的坐不住,虽然许三花卖了关子还没说男方家是谁,但她知道三花不会害六花的,这亲事一准的不错,自然就激动的不行了。
这一激动,难免就对男方到底是谁好奇不已。
很快,外头门房上人就来禀有客上门了。
老胡氏忙叫将人请进来。
来人进门,众人一看原来是龚太太。
笑呵呵的请人落座,又喊下人上茶,一番寒暄,周氏就等着龚太太提起正事。
此刻她心里先想儿就是龚太太是替自己的小儿子来提亲的,毕竟三花跟龚家关系不错,给六花说了龚家的儿子也大有可能。
龚家世代在镇上开酒楼,底蕴是不错的,六花若嫁过去,那就是镇上太太。
不错,不错。
周氏如是想着,就听着龚太太道:“老太太,此番我上门来专是为你家六姑娘来的,你们家姑娘秀外慧中,宜家宜室,贤良方正,有人家相中了她,想聘她回去做掌家娘子,相夫教子,所以特意请了我做这个中人,上门来与你家提亲的。”
周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愣,竟不是龚家的公子
她心里就更好奇了,有婆婆娘在,用不着她多话,就听得龚太太继续道:“男方家你们是认识,就是镇上的翟家,要说与六姑娘的便是翟家的公子,翟公子仪表堂堂,少年才俊,又刚刚考上童生,前途无量,不知道老太太觉得怎么样”
周氏惊了,其他人也惊得不行。
竟然是翟衙头的儿子
那翟耀刚刚考上童生他们自然晓得,是跟他们村村长大孙子一期的考生呢。
且翟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进了门不用跟妯娌交锋,那董氏她都见过好几回的了,是个和气的,端看翟衙头和董氏的样貌,那翟耀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氏心下有些抖得慌,这可是童生啊,以后说不得就是秀才举人的,那是能当官的,这样的人做她女婿哎哟,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周氏这下对许三花是一万个感激,她想着要不是三花出马,这样的好亲事那落的上六花呢!
便连忙朝老胡氏看去。
老胡氏这厢也刚刚回神,她想着这就是孙女说的给六花找的人家来,人上门来了她自然要点头应下的,更何况,这门亲,是十分好的亲啊,傻子才不同意呢。
当下老胡氏就开了口,将亲事应下了。
龚太太一听,自然也高兴,她这趟差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这敢情好啊!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老太太对聘金这些可有什么要求我好回去同翟家回信。”
这个事情许三花也已经跟老胡氏说过了,当下她就道:“翟家同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这门亲结成自然是大喜事,我们对其他的没啥要求,聘金要八两银子就可。”
龚太太一听就知道这是许东家交代过了的呢。
他们镇上聘金的行情差不多的就是这个价。
翟家不差这点银子,老许家自然也不差这点银子,就是图这个形式,她当下应下来留下来吃了中饭,告辞回去就将许家的聘金要求说了。
董氏听了,自是应好,当下就仔细准备起聘礼来了。
翟耀今年还不到十五,六花也才十三,成亲的事不急。
她只要在半年内将聘礼准备妥当找个日子下去许家就行。
而老许家这边,周氏晓得了六花要嫁的人家是镇上的翟家,翟耀将来还可能会出仕,自然就想要将六花的嫁妆准备丰厚一点。
但她跟许二茂两口子的一年多的月钱能拿出来的都算上,也才五十几两。
五十几两在别的人家是可以办体面的嫁妆了,但她这点,不说买地买宅子里,就是买一套好头面都不够。
周氏不由愁了起来。
五十两的嫁妆,便是把翟家的聘礼全都陪回去,那也是不够丰厚啊。
周氏就这么个女儿,自然是想让她嫁的风光的。
老胡氏晓得她为此事发愁,便将她喊了去,道:“别管六花是嫁王爷还是嫁大官,这嫁妆,该咋来就得咋来,你将所有的家当都陪了进去,是心疼六花了,可方家的咋想还没进门的罗家的又咋想”
“等我百年之后你们分了家,这家就得你自己当的,作为婆婆娘,你要是拿不清,一碗水端不平,那这家得出多少事”
“你可不像你大嫂,你有两个儿媳妇呢,以后还得指望他们给你养老呢,讨他们回来才花多少纵然六花嫁得人家好,嫁妆理应厚点,但分出你们积蓄的一份来最多再添上半成就够了。”
“你若打算全部陪进去,不成。”
周氏一听,自然晓得婆婆娘说得不错,她也是想左了,要真是把身上的银子全拿来给六花陪了嫁妆,便是儿媳他们嘴上说没事,心里估计也会不平的。
她默了默,同意婆婆娘说的只陪一份,“但十几两银子能置办点啥嫁妆呢”
五十几两都陪不好,十几两她就更陪不好了。
“咱们庄户人家嫁女的嫁妆不就是这些十几两银子办得可不少,我这里再给六花添五十两,你叫二茂去镇上寻摸寻摸可有合适的宅子。”老胡氏就道。
“咱们家啥情况董娘子清楚着呢!这一应的都是三花的,你们两口子有啥能耐他家能不晓得?所以你能陪出啥嫁妆来,她也是有数的,不必打肿脸充胖子,且说你也充不来。”
十里镇一般的小宅子五十两仅够了,就是不晓得好不好寻摸了,不过还有些时候呢,慢慢寻,总会遇着合适的。
周氏心里高兴婆婆娘拿出来五十两银子,自是对婆婆娘不胜感激。
“娘说的是,还是娘想得透呢,儿媳就不如您,还得跟您好好学呢!”
老胡氏听着,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了。
她手里银子不少,光是和老许头的月银这些就攒的挺多了,还有三花时不时给的呢。
她不差钱,却也不能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六花,连带着她攒的那些首饰和其他的东西,她都分了份的,除了两个儿子和出了嫁的许大姑,她还给三花也要留一份呢。
这些事情许三花自然晓得,但她什么也没表露,只叮嘱了六花认真跟白嬷嬷学东西。
六花已经懂事了,晓得三姐对她好,自然是听话,认真的跟白嬷嬷学,且学得很不错,这才白嬷嬷在毕氏面前,都忍不住夸她呢。
许三花的肚子马上就五个月了,已经大大的显怀了,初夏天气热了些,穿的少了,那肚子就更是明显。
但她依旧跟没事人似的,除了依旧吃得多,睡得多之外,活蹦乱跳的,就跟没怀孕的人一样轻便,走路都带风那种。
毕氏每每看得眼皮子直跳,就是老胡氏也是吓得心惊肉跳的,没少叮嘱她走路步子放慢点。
至于许三花更是坐不住的老是想往外跑,他们也是更说不住的。
你要说吧,许三花就请了洪大夫来把脉,洪大夫把了脉就道:“脉象平稳,胎儿长得十分不错,多运动,多晒太阳,对孕妇生产有好处。”
洪大夫说了还不够?
许三花转头就跟路娘挤眉弄眼,路娘就同毕氏道:“主子的性子夫人也知道,她活脱惯了,真要让她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那可不得了,这孕妇可不就是要开怀这对孩子才好嘛,主子这身体老奴一直瞧着呢,走动走动,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样一来,毕氏和老胡氏他们见许三花活蹦乱跳的每天到处溜达依旧吃得多睡的好一点事都没有,也就不拘着她了。
老胡氏还反过来跟毕氏说呢,“咱们庄户人家的媳妇,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的也不少,后头两个月多注意就是了,三花从小就壮得跟牛似的,这怀里娃也跟别人不一样呢,我看她脸色红润,人也胖了不少,好着呢,咱们就别急她了。”
地里的芥菜籽和芸苔籽都可以收了,这可是大事情,许三花哪里坐的住
先让田家有放出风去,收芥菜籽啦,就等着大家收好了芥菜籽都往孤山村送呢。
至于其他州府,也有各自作坊管着的管事忙活收芥菜籽的事。
今年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芥菜,收上来的芥菜籽自然是比去年多了不知道多少的。
消息一出去,不过两天,就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背篓挑着担子的往老许家作坊来了。
芥菜籽往老许家作坊送,芸苔籽自然是还往镇上粮油铺送。
陆陆续续的芥菜籽收起来,许三花便将磨魔芋粉的工人都重新拨回调料作坊去,只留下少数接着磨魔芋粉。
天气热起来了,绿豆腐凉皮米豆腐这些都要开始做起来了。
一时间,作坊又热火朝天了不少。
傅山那边,芸苔籽也加紧的在压榨出油。
不过几天,就在梁州府内的粮油铺先卖起来了。
今年芸苔籽多,没有去年那么紧俏。
许三花和贺璋是商量了要大部分人都能吃得起的,那就不能比猪油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