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肉炖得差不多了,周氏焙好了最后一锅山椒,揉了苞谷面蒸了满满一锅苞谷馍馍,是将明早的早晌饭都给蒸上的。
老胡氏让周氏舀出两碗兔子肉来留着,准备明天端给隔壁徐灿和刘家,现在天已经黑了好久了,他们只怕都睡了。
舀出两碗后,加了许多魔芋豆腐兔肉还舀出了满满一陶盆呢!一家人就坐在厨房里就着灶火的光亮开始了他们农忙之后的第一次晚饭,满足而令人喟叹。
比起村落里擦黑就寂无人声,十里镇上的人倒没那么早睡觉,特别是西市跟北坊交汇的红粉巷,入夜才正是一日的开始呢!
这条红粉巷鱼龙混杂,不止有多家勾栏院,镇上鼎鼎大名连镇公所的衙役都要给几分薄面的熊二爷的赌场也开在这里。
靡靡之音充斥着这条巷子,更能引得那些赌徒失去判断力,赌得红了眼,是而,这家镇上唯一的四方赌肆跟勾栏院一样,天黑开门,天亮收场。
此时赌肆才开门不久,里头沸沸腾腾的叫嚷声远在巷子外头都能听清楚。
一辆马车驶进巷子,直逼赌肆而去,到了赌肆门口,马车帘子掀开,曹丰跳下了马车,带着赶车的两个手下大步进了赌场。huci.org 极品小说网
熊武也是个爱赌的人,也喜欢看别人赌,赌得越红眼他越高兴,在这赌场内被他砍掉的手指经他手过过的卖身契不止凡几,所以,熊武是每天晚上必来赌肆的。
他就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看着下头,喝着小酒,搂着娇滴滴的楼里姑娘,好不快活。
听下边人说曹丰来了,他笑了笑,叫手下往对面楼里去再叫个漂亮姑娘过来作陪。
曹丰进了包厢冲熊武抱了抱拳,叫了声:“二哥。”这多显亲厚。
“阿丰来了,快坐。”熊武乐呵呵叫人在对面坐下,才道:“你可是好久没往我这里来了,最近忙什么呢!”
曹丰也是一笑,叙些日常,话音一转就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不漏的说了,最后才道:“二哥,如今小弟手下大半都搁床上养伤,实在没有堪用之人,那许三花又着实厉害,小弟免不得要求二哥护佑,想借二哥的人一用,助小弟一出这口恶气!”
熊武听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天生神力这般邪乎,见多了风浪,这种事可是头回听说,当下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十里镇谁不知道你是我熊武罩着的?那乡下丫头敢驳了你的面子那就是不将我熊武放在眼里,不用你说,这口恶气我也是要替你出的!这样吧,我将雷虎兄弟两个给你!”
曹丰一听,大喜,他今晚过来就是为过来借雷虎兄弟的,没想到二哥如此给他面子!竟还不用他说就提了雷虎兄弟二人,他感激万分,当下倒了酒敬了熊武一杯。
熊武喝了,不以为意,“你叫我一声二哥,就是我熊武罩着的人,我还能瞧着你被别人欺负不成?放心吧!有雷虎兄弟出手,一个小小的丫头,不足为虑。”
曹丰连忙附和。
开玩笑,雷虎兄弟在跟着熊武之前可是混江湖的,一身的好武艺,还有内力傍身呢!许三花纵然有一把子怪力,还能斗得过有招式的?
曹丰满意的很,当下谢过了熊武,带着人高马大的雷虎兄弟俩离开了赌肆。
说好了今日全家都往镇上去,是以天才蒙蒙亮呢,老许家一大家子就都起来了。
各自收拾收拾,再吃了周氏热好的苞谷馍馍,一家人就挑担子的挑担子,空着手的空着手,一齐出了院子,锁上了门,往镇上去。
胡氏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也不怕坐不住,放她一个人在家许三花也不放心,是以也叫她去,等会买了牛,再坐牛车回来就是。
老胡氏瘸着一条腿,也是走不快的,便叫了今日本不出摊的许二茂两口子陪着他们慢慢走,要出摊的许三花他们也就不用一路走一路等,都挑着东西呢!
是以,许三花和许大茂许三茂几个就走得快了些,比老胡氏他们早了小半个时辰到了镇上。
照旧生碳火的生碳火,去陈家取豆腐的取豆腐,准备工作刚就绪,市集上也陆陆续续热闹起来了。
镇上住户都争相出门来买菜了,许多人一到市集就先往老许家摊子上奔。
“许丫头,你家魔芋豆腐烧着真好吃啊!我昨儿放了半只鸭子进去,我们一家几口子人,是肉都不吃了,就紧着魔芋豆腐吃呢!吃了还不够,这不,今儿一大早就催着我来买了!”一妇人抢先道:“快,再给我称两斤,回去用昨晚没吃完的鸭子混着汤再煮一煮,指定更有味!”
“我也来两斤,今儿午晌有客呢!还有铁板豆腐也给我来个三份的!”另外一人也道。
都是出来买菜的妇人,大家都要买魔芋豆腐。
许大茂几个忙借了陈婆子的杆秤忙乎起来。
老胡氏几个赶到时,魔芋豆腐都称出去一半了,这个一斤那个两斤的,还有些镇上的富贵人家下人出来买的,都是五斤十斤的买!
龚福光也来了,昨儿的魔芋豆腐照许三花给的菜方子烧了,客人吃的都不错,今日他便要五十斤了。
话也不多说了,周氏几个赶紧撸了袖子来帮忙。
头回来的老胡氏老许头还有胡氏光看着自家摊前这么多人的,都是回不过神来呢!怪道乎一天卖那老些钱呐!瞧闹热的!
一番忙下来,很快生魔芋豆腐就见了底,全都卖完了,摊前的热闹也淡下来些。
许三花便拿了银子给老胡氏,叫许大树他们先陪着老许头他们去看牛。
至于棉被衣裳这些,许三花晓得老胡氏定舍不得好好买,便打算自个等下收摊了去买,反正镇上铺子,不到天黑也不会关门的。
魔芋豆腐卖得多,今日买铁板魔芋条的倒少了些,许三花也不急,反正魔芋条放得,好半天才卖完一铁板,许三花又捞了一簸箕放上铁板,正翻着,便见前头来往路人作鸟兽散般四下蹿躲,空出一条道来。
那道上,穿着一身极骚气的暗红长袍留着撇八字胡的男人带着一帮子人昂首挺胸的走来,正是人群躲避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