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护院乃是程夫人身边陪房的儿子,对府里忠心耿耿,且他的妹妹正是程秀君身边的贴切丫鬟。
这一点程通判还是知道的,因此一见耿护院,心里不由一紧,盯着他道:“你跟着姑娘出的府,你来说,姑娘都做了什么?”
追着马车跑了一路,然后又被建西吊打了一顿的耿护院眼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建西一松手,他就趴在了地上,入眼就是建西抖动的脚尖,吓得他浑身一瑟缩。
面对程通判的质问,根本不敢二话,当下就将程秀君是如何吩咐他派人盯着从董府出来的许三花,找上城西的二流子马七爷给他银子让他去掳了许三花带去城西荒郊废村的废屋,等她露面,让他们按着人要亲自动手将人活活剥下脸皮以及说过的那些话一一都重复了一遍,一字不漏。
建西满意了,停下了抖动的脚尖。
耿护院看得分明,不由重重松了一口气。
可程通判听着这一件一件的,那口气提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哽得他呼吸不畅,差点没憋过去。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的女儿竟然真能被嫉妒冲昏头脑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看着贺璋冷眼相待,程通判张张嘴,只觉浑身都是蚂蚁在钻一样的,难受的不知该说什么好。huci.org 极品小说网
贺璋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直接道:“依着我未婚妻的脾气,这人能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端是看在程通判一心为民的好官声上了。”
“想来程通判不能坏了自己这一心为民的名声吧?这人该怎么处置,烦请程通判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不然……”
“虽说贺某未出仕也不打算出仕,但那金銮殿上,依旧有贺某说话的资格,程家满门,不知是否承受得起?”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程通判听得分明,不由心惊肉跳起来。
贺老爷子乃是帝师,这位贺大公子,早在先帝跟前,都是能说上话的,听说更是同如今的太后从前的愉贵人往来甚密,新帝能压过二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这位功不可没。
只要他一句话,想来上头那位很愿意卖他的面子。
程家小小世家,还不是任人宰割?
程家一个女儿,和程家满门相比,孰轻孰重,不用多想,谁都选得出来。
他不敢大意,当下垂首道:“小女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但于法理上却也罪不至死,莫不如就将她送去清心庵,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贺公子以为如何?”
胆敢伤害他的小姑娘,就这么出家为尼就够了?
贺璋冷着脸,一言不发。
程通判看着,不由咬咬牙,把心一横,“不知贺公子如何才能满意?鄙下照办就是!”
“要我来说,直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还会将人给你毫发无损的送回来?”贺璋冷笑。
这是非得要程通判自己来处置还得让他满意不可了。
程通判明白这点,心下焦灼不已,虽说女儿有错,他也做好了牺牲女儿换家族昌荣平安的准备,但他实在说不出就此了结她性命的话来。
他正犹豫间。
“舍妹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为,惹到了贺公子头上,惊了贺公子未婚妻,不如就让她以死谢罪,贺公子以为如何?”一道声音从厅堂外传来。
程通判扭头,就看见嫡子程远洲大步走进来。
再听他口里这话,不由皱了皱眉,他都不忍心说出口的话,作为亲哥哥,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他也不知该为儿子如此大义凛然能屈能伸而自豪,还是该为他如此不顾手足之情而悲哀了。
坐着的贺璋却微微嗤笑了一声,“程通判都说罪不至死了,程公子真忍心让她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倒便宜了她!”
程通判和程远洲俱是一惊,以死谢罪都不行,这是要让人生不如死?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看来那位乡野村姑是真的很得贺公子的心呐。
程远洲略一思索,直接抢在了程通判前头道:“那就毁了她的容貌,打断她一条腿,让她从此苟活于世,这下贺公子可满意?”
贺璋笑了笑,看着程远洲,抬手道:“看程公子表演。”
这是要让他亲自动手?
程远洲没有犹豫,让人拿了一根棍子来,对着程秀君的右腿就重重的敲了上去。
一声惨叫响起,程秀君生生被痛醒了过来。
程通判还没从儿子所说的处置中回过神,就听得贺璋竟然松口了就这样办,他阻止不及,只得叹息一声,不忍去看。
程秀君痛得无以复加,睁眼就看见拿着棍子站在面前的哥哥,诧异不已,“哥哥,你……”
程远洲却没有看她的眼睛,丢了棍子随后就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动作又快又利索,往上一划,顿时在程秀君脸上落下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啊!”程秀君痛得脸色苍白,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几乎说不出话来。
“贺公子,这样,可以了?”程远洲收了匕首,对着贺璋抱拳。
惊痛间,听得这句,程秀君一愣,连忙张望去看,待看到坐在那里的贺璋时,她瞳孔一缩,顾不得痛得朝他爬过去,“为什么?”
贺璋已然起了身,看也未看程秀君,“贺某不兴秋后算账,此间事了,那就是了了,一笔勾销,从此不用再提。”
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见状,程通判重重松了一口气,如此,程家是保住了。
只是看着如此惨状的女儿,程通判看了儿子一眼,刚要说点什么。
程远洲却已经先一步道:“贺家不能得罪,父亲没了这个嫡女,还有几个庶女,但儿子,却只有我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参加乡试,十拿九稳,为了儿子的仕途,妹妹做出这点牺牲,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若母亲不纵着她,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罢,程远洲转身就走,出了厅堂确实吩咐了管家去请大夫来。
听得消息赶来的程夫人一进厅堂,看到如此一幕,顿时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不说程府如何人仰马翻,程秀君如何痛不欲生咒骂连连,程通判见女儿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又是如何恨铁不成钢呵斥于她。
只说天然居内,许三花吃饱喝足,坐在后院里摆着的小杌子上,看着被倒吊在院中树上的马七爷,阴恻恻一笑。
“来来来,咱们好好玩玩。”
吓得马七爷浑身哆嗦,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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