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音始终不相信爱可以浓烈恒久,人一辈子可以有许多需要专注的东西,爱不过是生活中随时可抛却的东西。
但谢清予总能一遍遍提醒她,的确有人爱得炙热又绵长。
而她在被爱。
滚烫的吻落在她的修长的脖颈之上,一路延伸至锁骨下方。
月光牵动着潮汐。
谢清予不可控制地起了起了反应,他支起身体,垂眸看着一脸了然的人,“上次清明节我们……”
宋泠音眯起眼睛,目光逐渐清明犀利,动也没有动,“想都不要想。”
谢清予默然了一会儿,转身利落地下床,没一会儿卫生间里就响起了水声。
等再回来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宋泠音就嗅到了他身上的冰凉水汽。
她主动翻身靠了过去,亲了亲他微凉的唇。
“晚安。”
第二日宋泠音还是起来给谢清予做了个早饭。
人总要学着接受新的生活。
重逢不会是新生,只有接纳自己才是真的新生。
佣人帮忙打下手之余没忘记偷看谢总惦记了许久的心上人。
那是一双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直到揉面的时候管家都有些神情恍惚,藏在薄白的皮之下峥嵘秀致的骨,居然也会为爱洗手作羹汤。
哪怕只是一碗面,也未敷衍,厨房里的总备着的高汤她也用得顺手。huye.org 红尘小说网
谢清予早在宋泠音悄无声息起身的第一时间就醒了,但鬼使神差的没有拦她。
等他下楼的时候,就发现了从管家到仆人都围着宋泠音,一个劲的夸赞和惊叹。
谢清予眼皮一跳。
宋泠音从小到大听过的赞誉数不胜数,但越多的赞誉,她的负重就越多。
他私心里,宋泠音就该什么都不用努力,尤其在她这里。
她不需要努力,不需要费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总早。”管家率先发现了谢清予的存在。
宋泠音回头,招呼他用早餐,“我也许久不做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味道。”
两个人坐到餐桌前,除却两碗面之外,保姆自然还准备了其他的佐餐。
谢清予从看到那面中的东西开始,就懂了宋泠音为什么坚持要自己做。
他娘亲是大周富商独女,即便精明,却实在不算擅长侍弄汤水点心。
唯有一碗寿面,是她每年坚持亲手给她的丈夫和儿子做的。
谢清予年纪小的时候,舌头却灵,一口就能吃出自家阿娘和厨子做出来的区别。
宋泠音很得谢夫人的喜欢,几乎被当成半个女儿疼爱教养。
他已经,快想不起那一碗寿面的味道了。
味道常常能够激起人旧时的回忆。
谢清予从动筷子的一瞬间,就陷入了回忆之中,从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为了吃完早点去隔壁见宋泠音,一碗寿命三口就能吃完,他娘拦都拦不住。
宋泠音神态如常,自己安安静静吃完一碗面就不再动筷子了。
“小铃铛。”他喊。
“嗯?”宋泠音转头,看到了连汤都一滴不剩的空碗,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清予胸腔里翻滚着千言万语,可一气儿堵塞着,挤挤挨挨,喉咙哽塞,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又喊了一遍,“小铃铛。”
宋泠音就笑了,她伸出手,谢清予就乖巧地把脸蹭在她的手掌心。
这动作由他做出来却丝毫不显得古怪,万年漆黑的深渊谷底终于迎来了能照进来的月光。
这世间谢清予只有宋泠音这么一个亲人。
二十三号,众测结果汇总发布成了报告。
底下评论一片大好。
宋泠音看着泠颜官博的数据热度,默默点了个转发,言辞官方,“明天产品正式上线,请大家多多关照”。
谢清予看着这条微博几乎都能想象那个人在过度用力之后的疲乏状态,像是一切准备就绪,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后发现还要等待结果,最后强撑一声保持体面。
人人都当宋泠音是完美无瑕不知疲倦的神,可人的力气,的确是会彻底用完的。
晚上宋泠音难得自己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恍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回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两年了,而正式回国也已经一年半多了。
公寓里没有酒精,但她觉得自己或许需要来点放松的小甜酒。
花寒洲说要给她送,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穿着宽松居家服的宋泠音看着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以不符合车主性格的速度呼啸过来。
等车门一开,宋泠音看到了一头褪了色的小粉毛。
她打电话让楼下物业管家放行按电梯。
那头已经褪成草莓粉的杂毛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时候还散乱着。
宋泠音抱着胳膊自上而下审视着这个浪子,“你为什么能开车我哥的星空顶飙车,你是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关起来了,不怕他在收到罚单信息之后提刀把你挂在我们小区门口的旗杆上吗?”
花寒洲手上拎着两瓶酒,“你别管,他能怎么我?不就是劳斯莱斯吗,大不了把我车库里的小老婆都赔给他咯。”
“你的小老婆们不是被你哥扣押了吗?你还能把你们家车库门撬开来?钥匙也都没收了吧。”宋泠音眯起眼睛,终于还是放他进了门。
“我辛辛苦苦跨区给你送个酒,你居然质问我。”花寒洲一面说着,一面扫了一眼宋泠音的公寓,肉眼可见的过度整洁和简约。
“您老人家的洁癖怎么更严重了,现在是连装饰品都不能有了吗?您不如直接睡棺材板儿算了,那个才光溜。”
宋泠音冷笑一声,转身去柜子里拿酒杯。
“那我要睡金丝楠木打的棺材,你打给我吗?”
“也不是不行,八百万的买不起,八十万的能行。”花寒洲大摇大摆往她沙发上一瘫,打开了电视。
他不如宋泠音这个变态,家里最好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不要有,一个人待着就得开电视才算热闹些。
棕色的酒液倒入,冰球半浮半沉,宋泠音随手用指尖将冰球压进去,仰头灌了一口,也难得失态放松地坐在了沙发一角。
“您老人家终于累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累呢。”花寒洲难得看她如此闲散不讲究仪态的坐姿,他喝酒很快,冰块没有消融掉表皮的一层,酒液已经下了肚。
“我有个问题啊,姐姐。”他吊儿郎当地开口,姐姐两个词也说得轻慢不走心,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望向宋泠音。
“你和谢清予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