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个日升月落之后。
红拾在夜市拍卖的那天清晨,打开了房门。
待她推开门之后。
院中的桃花树下正坐着两人,那两人正是一早便来此等候的九辞与离渊。
“小红拾,出来的倒挺早。”
离渊起身,打量了一番,才确定这人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自然是要早出来的,难不成要在里面待上个十年八年。”
她昨晚便炼好了丹药,只是昨晚太累了,便直接睡着了。
到现在才醒来,那神态也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迈着懒懒散散的步伐。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原本猜测你会在今天晚上出来,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啊。”
离渊也是十分坦荡地说着,毕竟炼丹房中是如何处境,他岂能不知道。
所以他才感叹着,这嫂子果然是强悍啊!
红拾:“……”其实我本可以昨晚就出来的。
无趣,红拾只觉得与这两人相处有些太过无聊。
“那师父,现在是要学习什么?”
红拾看了一眼那位冷傲如霜的白衣男子,想不到,这人还很厉害。
也不枉被人称为九幽大陆第一炼药师,确实是实至名归。
单就她这一两日在炼丹房中所学到的,怕是比她这三年无聊之时看过的数百本丹药书还管用。
她在山洞之中,一直保持着自己习惯的作息,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
换作古代的时辰,也就是卯时起床,子时睡觉。
一日之间,除了修炼之余,便是借着弹琴和煮茶,还有看各种古书来打发时间。
颇有一日丹药房,胜读三年书之感。
“后日再来此学习,你可以先回去了。”九辞轻轻地瞥了一眼红拾。
明日的事情,你会作何处理呢?
九辞的幽深的眸子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似是经久不散的期待。
后日。
红拾虽然有些好奇,但依旧是带笑着和两人道了个别,然后便从墙上跃了出去。
直至身影消失在高墙之上。
“阿止啊,这未来嫂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她的炼丹天赋这么高,身处万象乾坤阵中,非炼出丹药不能出。”
离渊瞧着红拾走了,才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万象乾坤阵,里面看似只有几种简单的物品,但若是真正找到了些微机关窍门,那可是包罗万象,震慑乾坤。
不仅能炼出极品绝世丹药,还能增长修为与炼丹等级。
虽说,他的好兄弟能轻而易举地炼出帝品丹药。
但身份和阅历也摆在那里,一个活了九千多年的上神,这帝品丹药不过是信手拈来。
而现如今,一个踏足修仙界不过十几年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炼出一般人穷极一生都难以炼出的极品丹药。
这等天赋,该是令众生望尘莫及。
但这身份,怕不是个普通人。
“讳莫如深。”
九辞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你……不就是比我多活了个几千年,这测算能力也在我之上。”
离渊气的甩了甩袖子,他这兄弟,可真是小气的很。
也罢,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嫂子身份的,不急于一时。
而红拾在出来之后。
便准备先回宗门,却碰到了在云水禅心茶楼的二楼饮茶的君寄雪。
因为君寄雪正坐于窗子一侧,再加上着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想不注意也难。
红拾停下了脚步,便飞身而跃,来到了二楼,落在了窗外的栏杆处。
“君寄雪,快,扶我一把。”红拾却是没有站稳,有些摇摇晃晃的。
君寄雪听到声音,只是转个身,便看见站在栏杆上晃荡的女子。
随后便是搭了把手,将女子扶住。
直至红拾落座。
红拾看着对面的男子,她将头给垂下了,她好没用啊。
竟然站都站不稳,这就算了,还让人家拉自己一把。
她可真是有用啊!
而君寄雪只是看着小丫头微微泛红的脸颊,轻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饮茶?”
红拾听到了这阵笑声,虽有些尴尬,但还是从容不迫地开口。
“因为啊,无人与我共一醉,无人知我茶已冷。”所以他才独自一人饮着茶。
此时的君寄雪身上隐隐约约露着些孤寂如雪之态。
这份落寞,红拾也是看在了眼底。
但她却只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干了这杯,我们便是知己了。”
君寄雪听后,眸光闪了闪,嘴唇微动,只能算是知己了吗?
无碍,只要能陪着你就好了。
白瓷杯相撞,碰壁当啷作响。
此情此景,红拾不由得想起她在小说中引用过的两句话。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世间情劫,不过三九黑瓦黄连鲜,糖心落地苦作言。
他们又何尝不是呢,红拾的情动,君寄雪的情劫。
却是阴差阳错。
红拾端着茶杯,只是微抿了一口,有些苦。又喝了一大口,还是很苦。
原是一杯浓茶啊,难怪这么苦。
“你的品味不会这么差吧,明明可以选择喝烈酒,为何还要喝这么苦的浓茶?”
红拾似是打趣着开口。
“人生沉浮,如一杯浓茶,亦苦亦香亦如茶。”君寄雪似是无端生出了很多感慨。
十年孤寡,十年按捺,却因你一杯浓茶,念了天涯。
十年苦等,十年霜雪,却因你一句生死,换了无话。
红拾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少了前些时日的狂放不羁和那份潇洒恣意。
虽是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却是没有昔日的热情,浸染着一丝苦楚。
“寄雪哥哥,我们正值少年之时,该是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
顿了顿,红拾又继续说了一句。
“平生不枉是少年,所以我们呢,要向前看,不要这么伤春悲秋。”
她鲜少劝别人的,如今与这君寄雪关系不错。
况且君寄雪还帮了她很多,她就叫一声寄雪哥哥,再劝上一劝。
大抵也是有所宽慰的。
而君寄雪从第一句寄雪哥哥之时便开始认真听着。
寄雪哥哥。
这可是小丫头十年前的叫法,如今竟然有幸还能再听一遍。
他的嘴角流泻着一抹温柔浅笑,安然自若,一副偏偏浊世佳公子模样。
“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你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学的这些感叹?”
君寄雪轻执折扇,敲了敲红拾的脑袋,不知道小丫头脑袋里,净藏着些什么东西。
素日里的这些感叹,未免过于老成。
红拾只是望着君寄雪,看着那双寒烟如雾般溟濛的眼睛透着无尽的狷狂。
他又回来了!
她便知道,君寄雪又是那个狂傲不羁,恣意妄为的打酱油的上仙了。
借我一份清欢,平生也不枉是少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