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姹紫嫣红,阳光和煦,景色宜人,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距离当年苗疆五圣山一战已经过去近六年了,当时的亲历者们有些已经成为了如今武林中的中流砥柱,有些则是羞愤难当抑郁而终,五年前林家堡主林威病亡真是我中原武林的大不幸。
正是因为有一大群奋不顾身的英雄好汉远赴苗疆,深入不毛,驱赶苗人近千里,才有了近些年武林中的安定祥和。
余杭郡,杭州城,大运河的最南端,地理位置重要,故而发展迅速,又因为一户豪门大族的入住而使得杭州迅速发展成和扬州、泉州、广州、长安相比肩的大商埠大都会。
杭州城东一户豪富之家,占地几乎达到整个杭州城的近六分之一,雄伟而豪阔,假山园林巧夺天工,雕梁画柱美轮美奂,绵延十数里的建筑群无一不精雕细琢,惟妙惟肖,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通往后院中央大殿的回廊是一条透亮的琉璃走廊,长十余丈。琉璃产自西域,价比黄金,走遍天下恐怕也属这家独一份的。走廊里挂着厚厚的红罗裘帐,里面居然还烧着地龙,琉璃走廊内透光而温暖舒适。人间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南方烧地龙本来就少见,这个时节还烧地龙的这家主人显然非常怕冷。
一个身穿大红金丝织绣凤纹长衫罗裙的妙龄少女领着十几个丫鬟正慢慢的走在这长廊之上通往那大殿。打开房门,又是一重厚厚的裘帐,里面是一间大套房,有正殿、偏殿、东西两厢、书房、卧房、储物房。房舍大的甚至屋主足不出户就能在里面生老病死。
房内温暖而香气四溢,婢女环立,装修家具摆设都是一顶一的奢华,大红罗裙的少女对此地显然十分的熟悉,径直就往里间卧房去了。
卧房之内,一个身穿中单白衬里衫的年轻公子哥正赖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就是不起。
一旁侍立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轻声喊道:“少爷,少爷……学堂都开课了,再不起下午的课都赶不上了。”
年轻公子哥不耐烦的挠了挠后脑勺,转过身去,被子往头上一盖道:“今天不去学堂了,明天再去,你先出去,本少爷再睡一会。”
婢女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继续唯唯诺诺的说道:“可是……可是小姐那里都催了好几次了,说是昨个学堂的先生来过了。”
年轻公子哥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那眼下的黑眼圈简直骇人听闻,由上而下先是浮肿,而后是发青,继而是泛黑,最下面发紫,就好像这辈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样,又或许是晚上那个啥,呵呵……太过了!“去去去,你去跟她说,就说我病还没好,还要好好静养,今天就不去学堂了。”
“令狐莞尔!不如你直接跟我说啊。”突然,远处一个清脆悦耳如黄鹂啼鸣一般好听却又威严不容置疑的的声音传来。那大红衣裳的妙龄少女一下子进了卧房,也没有丝毫的顾忌和避讳。
“金凤……你怎么来了,我这不是还病着呢!”令狐莞尔很委屈,又好像跟母亲撒娇一样的说道。
“哼!人家明明叫金凤至,你这人也真是的,老是叫人家金凤……”一身大红衣裳的金凤至幽幽的说道。一晃六年,金凤至如今也是出落的落落大方,娇艳欲滴,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万里挑一,绝无仅有,是个倾国倾城的美艳少……女,那道槛还没过不敢称少妇,呵呵。
令狐莞尔立刻清醒了,微微一笑道:“这样才显得我们俩个关系不一般啊。”
“啊……”金凤至俏脸一红,这么些年了,金凤至这害羞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俏脸通红,美艳不可方物。“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令狐莞尔就是喜欢看她那娇羞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人,比吃了蜜太甜,比滚床单还舒坦。
看着令狐莞尔笑呵呵的样子,金凤至很快又恢复了仪容,有点像是妈妈在叮嘱调皮的儿子一般的喋喋不休道:“学堂的先生昨天来了,来看望你的病情,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去学堂,先生说了你开蒙最晚,进步最快,天资最高,前程也最为远大。到时候我再去求求先生给你写个推荐信,再托人找关系就能保送京城了。千万别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的太近,知道了吗?”说到那“不三不四”几个字时金凤至俏脸紧绷,粉嫩的小拳头紧紧的握着,就好像要把那几个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令狐莞尔懒洋洋的笑道:“金凤,我可舍不得你,去长安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
金凤至甜甜的一笑,转而又似哭诉又像告状道:“哼,你这个狠心的人呐,想当初不管不顾不理把人家丢给一个陌生人你就舍得了?”
令狐莞尔苦笑道:“又来了,又来了,冤枉啊,真是冤枉啊。金凤,当初你伤的很重,我没办法救你,只能把你暂时委托给云端客那混蛋照看,这不没过三个月我就又把你接回去了吗?要不然的话谁赔给我一个既美丽又漂亮还能干的金凤啊?”令狐莞尔赶紧奉上香飘飘的马屁免得金凤至又把陈年旧事给抖出来。
金凤至听了令狐莞尔的话也就不再嘟囔了,随即揪着令狐莞尔的衣领道:“快起了,都已经正午了,还没睡够吗?”
“咳咳咳……”这时,令狐莞尔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金凤至又揪心又疼惜的指着婢女道:“去把大夫叫来给他看看。”
“是!”一个侍女应声去了。
突然,金凤至又暴跳如雷的呵斥道:“谁开的窗户,你们不知道少爷他生病了吗?”紧接着指着令狐莞尔随侍的婢女道:“是不是你?”话语之间尽显蛮横泼辣,凤目圆瞪之下那小姑娘居然就哭着跪在了地上。
令狐莞尔看着那小姑娘跟个鹌鹑一样被母老虎欺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于是笑笑道:“金凤,是我觉的有些热才开的窗户,跟她们没有关系。”
金凤至满脸埋怨的掐了令狐莞尔一把,嘟囔着说道:“你这人真是的,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强忍着眼泪,殷切热情的看着令狐莞尔。
把金凤至哄住了,令狐风朝着那小婢女使了个眼色,手掌轻轻往上抬了抬示意她起身吧。
小姑娘感激的简直就要融化在这如沐春风的少爷身上了。
令狐莞尔对着金凤至笑道:“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养,现在年纪大了一身的老毛病啊。”
“哼,说的什么糊话,二十出头怎么叫年纪大了,好好保养以后肯定没事的!”
令狐莞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金凤至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藏青色金丝缎面夹棉的厚长袍给令狐风披上,扣上扣子,系上金玉腰带,细心的抚平拉直每一条折痕,两个侍女帮令狐莞尔梳理发髻,细心的戴上书生巾。不一会就收拾出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绝世佳公子。
令狐莞尔赶忙从小厮手里接过玉骨天蚕丝面的折扇,轻轻展开又慢慢合上。
金凤至不悦的说道:“这春寒料峭的,你老拿个扇子干什么啊?”
令狐莞尔高深莫测的说道:“不为扇风赶蚊蝇,只为风雅装文明!”
金凤至又掐了一把令狐莞尔,略显失落的说道:“哼,让你装文明!先让大夫来看看,再吃午饭,至于下午那就再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