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浑厚的闷响,令狐风被苗人阿克震飞丈余。“你这是怎么了?功力大涨,反应却迟钝了许多,安逸平淡的生活是武人的坟墓,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都没有再练习吧?”苗人阿克大声的质问道。
倒在地上的令狐风脸上露着一丝奇怪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苗人阿克,那笑容之中充满了嘲笑、鄙夷、蔑视和挑衅,再搭配上他招牌式的沉默,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嘲讽。嘴里轻声念道:“蓝鲸!”所谓“蓝鲸”其实就是令狐风在怒海惊涛中与蓝鲸共同漂流许久,期间其后领悟的行功窍门,真气内缚时则为护身罡气,真气外溢时则如同蓝鲸游动时产生的巨大涡流。
苗人阿克看着令狐风这副讨打的腔调,心头涌出的无名怒火如燎原大火般一发不可收拾,一个箭步上前,将躺在地上的令狐风死死的按住,爆涌而出的拳劲掌劲雨点般的倾泻在令狐风的身上。苗人阿克知道令狐风这家伙没那么容易被打死,当然要狠狠教训这讨人厌小鬼。
被按在地上的令狐风不格挡也不躲闪,任由苗人阿克痛殴,顿时是满脸血污,鼻青脸肿,浑身瘫软,而他那脸上的怪笑却始终没有消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苗人阿克的嘲笑、鄙夷、蔑视和挑衅。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揍的惨兮兮的令狐风好像在对他说:“小样,你来打我呀,你打我呀,我好像还有医保。”这让苗人阿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讥讽,哪怕对任何一个练武之人也都是莫大的羞辱。
“‘潮汐’之法,十四重功力,‘磐石’!”令狐风惨兮兮的充满戏谑的笑望着苗人阿克,突然嘴里慢慢悠悠的说道。
“嘭”的一声巨响,骑坐在令狐风身上的苗人阿克被一股强劲无比的真气掀飞到空中,气血筋脉被震的难以自抑,鲜血险些从口中喷出。
令狐风从地上不紧不慢的捡了块鹅卵石运足真气,投掷向空中的苗人阿克。如同在极北之地投掷鱼叉捕猎猎物一样,令狐风作为首席投掷手,这手法、精度、杀伤力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刹那间,鹅卵石便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飞向苗人阿克。
空中的苗人微微一笑,身子一侧,规避暗器。
只见令狐风右手手掌轻轻的这么一扇,紫色的流星在距离对手的很近的地方鬼使神差般的划出一道弧线砸向苗人阿克的胸膛。这是得益于“蓝鲸”之法,外溢的真气改变了石头两侧的空气对流,从而能小幅度的改变物体运动的轨迹,在极北之地时令狐风就已经掌握了。
“啪”的一声,苗人阿克用手接住了鹅卵石,紫色的劲气透过手掌,虎口炸裂一样的生疼。眉头紧皱的阿克神色有些难看,又“啪”的将鹅卵石丢在地上。
“阿克叔叔,你还用以前的老眼光看我,那就太无趣了,拿出点真本事来吧。”边说,令狐风脸上嘲笑挖苦的笑容慢慢收敛消失了。
苗人阿克深深吸了口气,内体“吧嗒吧嗒……”响了几声,对最强功力的限制已经完全解开,眼神转眼变红,浑身戾气杀意陡增,凶相毕露。
在令狐风的记忆里,这阿克叔叔虽然面目可憎,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这般。
“阴风送葬。”
言犹在耳,令狐风感觉周遭阴风阵阵,风中掺杂着奇异的粉末,应该是阿克叔叔洒出的毒粉,用来迷惑对手用的伎俩。这一掌过来迅捷凌厉,掌风却阴柔绵密。令狐风本来还是想一贯的“走为上”,先避锋芒,将“拖”字诀进行到底。但是想要胜过他,逃避是没用的,必须得迎上去,“潮汐”之法,运起十六重真气,汇聚于右手掌心,上前一步,与阿克硬拼一掌。
双掌相交,二人拼了个不相上下。苗人阿克心中暗暗嘀咕,自己八层功力居然……这小鬼的进步……简直一日千里。
令狐风小退一步,算是输了半招,浑身上下劲气汹涌难以抑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一掌绵密的掌劲内含阴损暗劲,即便是顶尖高手也是要吃这个暗亏,筋脉受损,不得不分神化解。当即鼓足勇气,运起十七重极限功力,高高跃起,居高临下,如猛虎下山,借着惯性冲力,“磐石”之法更显气势恢宏,当前宽大正面尽受此雄浑掌劲。
阿克略带欣赏的看着令狐风,右手举重若轻,这么往前一推。“行将就木!”苗人这一招可谓无比精妙,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将令狐风这一掌化为无形。
令狐风只感觉聚浑身之力发出的一掌,重重打出,却轻轻落下,仿佛和棉花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着实无奈。而阿克叔叔掌劲绵绵密密,九转十八弯,侵入自己体内,倒是将令狐风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气全部给打散了。裆下子身体失去了控制,一屁股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尸山血海!”苗人阿克是铁了心要给令狐风一个惨痛的教训,也不拖泥带水,拳劲如尸山遮天蔽日从天而降,如血海汹涌澎湃滔滔不绝。
令狐风屁股一撅,整个人翻起身来,双手合十,行功运气,可是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仿佛断炊了一般真气青黄不接,想来是苗人刚才那一掌“行将就木”所致。此时,两人相距仅数寸,若是强行规避必将露出更大的破绽,避无可避之下,令狐风干脆如站桩拳靶一样,扎起马步,心中默念“蓝鲸!”不由分说,千百拳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愣是将令狐风打的双脚塌陷如泥中数寸方止。
面容憔悴惨白,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令狐风硬是撑到了最后,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如受了伤的老虎一样疯狂,身上紫色真气浓郁的窜动,姗姗来迟的真气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推向又一个高峰,身上伤口渗出的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浑身上下如鲜红的菊花绽放,身上遮体的衣裳被汹涌翻腾的气劲撕裂,新生的头发无风自飘。种种迹象表明,令狐风已将真气推至巅峰极限重十八层功力,但是这只能维持十分短暂的时间,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汐般的衰退和平静,时机的把握很重要,就看令狐风怎么处置了。
这已经不是苗人阿克第一次看见令狐风如此模样了,知道他将毕其功于一役,所以也乐见其成,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示意你过来呀!
令狐风毫不犹豫的大步迈开,而后身形一晃,从侧面横滚而来。
苗人阿克自然也不敢托大,一招“嗜血人屠”右掌聚气,浑身戒备。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武功招式并非源自日月神教,而是苗人阿克叛出神教之后对生平所学的总结发展,他很早就发觉苗疆武功易学难精,于是集众家之所长自创的一套高深武功,其招式凌厉凶狠,自不言而喻,而他那骇人听闻的血腥、杀戮心、功名心更是能从中体现!这一招“嗜血人屠”乃是苗人阿克在翻读中原史料时对武安君白起深深的敬佩,结合其胆略、勇气、决心、意志、杀戮所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如百万冤魂索命,昏天暗地。由此可见,这苗人阿克也算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了。
双掌再度相交,此刻令狐风右手五指紧紧扣住阿克手掌,使其无法轻易脱身,似有所图谋。
苗人阿克原本威力巨大一掌不知为何仿佛如泥牛入海全不知了去向,又见令狐风浑身上下青筋鼓鼓囊囊,鲜血再度从伤口处喷出,身躯周遭绽放出鲜红血雾。不用想,这是令狐风谓之“悔棋”的一招奇异法门,将侵入其体内的真气通过筋脉的运转,悔棋一般的推至原位置,用来刁难打击对手。数息之后,“悔棋”之法,以及巅峰极限重十八层功力都如期而至。心知中计的苗人阿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自知不能再有任何保留的他运足全身真气,使出一招“血肉磨坊”,顿时浑身真气如绞盘一般无限扭曲,达至极限时瞬间释放,强大的绞杀力足以撕裂一切。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为之颤抖,气浪铺天盖地的犁开地面,将杂草、泥土、石块、路经来不及躲避的小动物一股脑儿撕碎了抛到空中,烟尘遮蔽了整个天空,许久都未曾散去。
摔了个倒栽葱的令狐风浑身血污,时不时的颤抖,剧烈的咳嗽着,似乎受伤极重,不过呼吸还算正常。
站在一旁的苗人阿克似乎也伤的不轻,吐出三大碗老血,冷漠严肃的表情下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嘴里还不冷不热的慢慢说道:“我之所以能赢,除了功力上还有些差距外,主要还是你太健忘了,我曾经告诫过你,高手过招和行军打仗是一样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么些年了,你的花招、把戏、伎俩我都再清楚不过,而你对我呢?却是一无所知,这才失了先机。”苗人阿克的这番话像是他胜利之后的嘲弄之言,但不管怎么听都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
令狐风紧紧咬着牙,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能选择他那招牌式的沉默,不吭声,不答话,不搭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