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匪比武的情况谁都没见过,百姓们见县衙门口竟搭起了擂台,全都好奇的围拢了过来。
富小九等人都在内院休息,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都纷纷出来看热闹了。
擂台搭建的十分简易,但是安保工作非常周全。
在擂台周围围了一圈御林军和侍卫,他们外面又围了一圈衙役。
为了公平起见,万临让六个杀手自己挑选了对手。
既然是一对一比赛,起码就要有六场比赛。
万临见围观的百姓众多心里也没慌,但佟实却有些担心。
“我说万大人,咱们这么做妥当吗?要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咱们?说咱们不成体统啊?”
万临淡定的说道:“如果陛下真的怪罪了,下官会一力承担所有罪过的。下官这样做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只是为了诚心二字。下官既然答应了他们,就该说话算话。否则咱们做官的失去了诚信,百姓们还怎么信任咱们?”
佟实却还是有所顾虑,“可他们不是百姓啊,他们是杀手!”
万临答道:“即便他们是杀手,是犯人,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失去了诚信。”
反正擂台都已经搭建完了,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佟实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只要待会比试的时候他们别趁机逃跑就行了。”
万临胸有成竹的说道:“您没看这周围聚集了多少人?他们就算跑也得肋下生翅才行啊。”
富小九等人已经知道了擂台的原因,他们也不免有些担心。
万临维护诚信的举动是好的,可这样做也存在一定的危险。
如果这些杀手们反杀了御林军和侍卫,或者故意制造了混乱趁机逃了,那万临的罪过就大了。
当百姓们得知这竟是一场疑犯和大内高手们的比试的时候,也全都啧啧称奇。
有人说这当官的怕不是疯了,还有人说这样做才能体现出大宸官员的气度,能让人服气。
比试在响亮的锣鼓声中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战,不大的县城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答应了杀手们让他们跟大内高手们比试,但也不能太放纵他们。
这次的比试双方都不能携带武器,要靠单纯的肉搏来一决高下。
如此方式更能考验人功夫的好赖,不管是哪方输了,也不会再心生不忿。
第一组杀手和大内高手的比试在一刻钟就结束了。
杀手鼻青脸肿的倒下了,大内高手却几乎毫发无伤。
在众人见证下,杀手也亲自体验了大内高手的实力。
剩下的五个人也都这般下场,只有最不服气的刀疤脸勉强跟大内高手打了个平手,这回他终于心服口服了。
佟实等人担心的事都没发生,这六个杀手一心只想打赢对手,根本没有逃跑的心思。
而且比试过后他们都受了伤,更没有力气逃跑了。
佟实没想到万临大着胆子让疑犯跟官差比试的看似荒唐的举动,竟成为了一举两得的好事。
杀手们被押下去以后,佟实就对万临敬佩的说道:“万大人真是好手段!不仅让这些杀手们招了供,还让咱们在百姓们心中更有了威望,而且再押送这些杀手们的时候也不用紧张的担心他们不好看守了。”
万临谦逊的笑了笑,“您过奖了,下官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想让他们尽快招供不要耽误咱们的行程。”
众人在此地休整了一夜后又继续踏上了行程。
邹意自从知道这伙杀手竟是来杀他的,便彻底丧失了逃跑的希望。
虽然杀手们并不知道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可邹意认为这幕后的指使者除了连经纬不会再有别人了。
连经纬一定是怕他会把自己咬出来,所以才要杀人灭口的。
邹意心里恨极了连经纬,他现在剩下一个心愿,就是到了京城后就把连经纬拉下水。
这次“劫狱”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剩下的路途便非常顺遂平安了。
一行人终于进了京,皇上已经收到了他们在路上写的加急信件,把他们在路上的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
皇上也认为万临胆子是真大,竟敢让疑犯跟官差们比试。
万临在信中主动承认了错误,说这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保证不会再这样莽撞。
皇上并没怪罪万临,只是觉得他胆子太大了些,但年轻人这种冲劲却是令皇上欣赏的。
万临和佟实把邹意等犯人直接押送到了大理寺,随后就进宫面圣了。
皇上已经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他们离开了一个月,虽然皇上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了解了,还是想亲耳听他们说说办案的经过。
听完了他们的讲述后,皇上便问道:“指使那些杀手的人你们认为会是谁?”
万临和佟实先是对视了一下,佟实还在犹豫,万临先答道:“臣猜测此事或者跟右相连经纬有些关系。”
佟实这才跟着说道:“臣也是如此认为的。”
皇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其实朕也在怀疑他。不过怀疑归怀疑,还是要拿出些证据才行。”
佟实把怀里的信拿了出来,“陛下,这就是指使杀手的信件和银票。臣想,如果能查证这信上的笔迹就能知道幕后指使了。不过这可不是件易事,可能会如同大海捞针。”
佟实说完,万临又补充道:“但臣和佟大人也商议了,应该抓紧时间审问连经纬,若他能指证连相爷,咱们就有了调查右相的理由,也可以调查他身边的人了。只是......”
万临说到这忽然停住了。
“只是什么?”皇上急着问道。
万临无奈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又要折损一位权臣了。”
伍学海才倒台不久,要是新任右相又出了事,怕是又要引起朝野的一番动荡了。
皇上考虑须臾,才说道:“即便如此也应该尽早铲除祸害朝廷的毒瘤!如果连经纬真的牵扯进来了,就算会引起朝堂动荡也不能留他!”
其实万临和佟实早就商议好了面圣的时候应该怎么说,他们想调查连经纬,却怕皇上有所顾忌而不同意。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心,他们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佟实和万临同时说道:“陛下圣明!”
皇上又说道:“那你们先休整一晚,明天就开始三司会审,只要邹意提起了连经纬,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吧。”
邹意被押送到大理寺后便被严加看管了,怕的就是再有人来刺杀他。
邹意此时也产生了一种想要积极招供的想法,他恨不能立时供出连经纬,让连经纬身败名裂,也跟他一样沦为阶下囚。
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们连夜看完了邹意一案的卷宗,第二天早上就开始了三司会审。
邹意的嘴好像被拧开的阀门一般,源源不断的供述着自己的罪行,自然而然的就把连经纬给牵扯了进来。
他每个月向连经纬供奉了多少银子,送给了连经纬多少铺子和田产,已经帮连经纬处理了多少琐碎的事情全都交待的一清二楚。
因为他的供述,连经纬便被传讯了。
连经纬来到大理寺后却没急着喊冤,而是对邹意说了一番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你所说的这些事老夫都承认,不过老夫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给老夫的那些银两等等,老夫都上缴给了陛下。”
“你说什么?”
邹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万临和佟实等人也都懵了。
佟实狐疑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昨晚也没跟咱们说啊!”
万临不解的摇了摇头,“您先别急,让他接着往下说。”
这次的案子是佟实和万临办的,所以佟实是本案的主审。
尽管其他人也都懵了,也得由佟实出头。
佟实沉着气对连经纬说道:“相爷,您能把话说的清楚些吗?”
连经纬颇有些得意的说道:“老夫自知无法劝说邹意改邪归正,知道他早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所以老夫就把他给老夫的银子等等全都一笔笔记下了,昨晚老夫便把账本都呈给了陛下。”
“你这是主动向陛下认罪了?”佟实没想到连经纬竟然会这样做。
连经纬对他纠正道:“老夫本来也没想要他的东西,怎么能算有罪呢?”
“你......”
佟实正要斥责他一番,可忽然想到他已经在昨晚面见过皇上了,而且他此时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原谅了他?
佟实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其他人也再次愣住了。
邹意这时突然冲连经纬吼道:“连经纬,你别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脱罪了!你难道忘了你指使人劫杀我的事了吗?你这是劫杀朝廷要犯的重罪,你就算把你全部身家都交出来,陛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连经纬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呵,事到如今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老夫已经向陛下请辞,上缴了全部身家,今日就告老还乡了。”
万临等人这才明白,原来连经纬真的是“先发制人”了。
他既然能把“贪污”的银两原封不动的上缴,还能主动请辞,皇上或许为了朝野的安稳便真的不会追究他的罪行了。
可邹意还没放弃,恼怒的指着连经纬吼道:“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吗?”
哪知连经纬依然面不改色,“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是老夫做的吗?口说无凭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邹意底气十足的吼道:“我有证据!我这就把证据拿出来让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