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我儿子他会变成‘活死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纪厚蒙了,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高院判心痛无比的看着白玉笙说道:“‘活死人’的意思是,他会一直这样带着微弱的气息躺着,不知道他何时会彻底断气。他看似活着,却与死了差不多。可你要是说他死了,他却还有气息,所以才叫他‘活死人’。我行医一辈子,只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例这样的病症。那病人躺了不到一年后便西去了。”
“啊!”
白纪厚再也承受不住了,痛心疾首的瘫了下去。
两名家丁立刻扶住了他,可他的腿不听使唤,几乎站立不住。
绝望如同浓雾一般笼罩在他心头,他甚至都没察觉到眼泪溢出了眼眶,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他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这世上就没有能救他的法子?”
高院判紧紧抿着嘴唇,缓缓的摇了摇头,但是突然间,他的眼里闪出了一道带着希望的神采,可这道神采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其实他还有醒过来的希望。但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更可能是几十年......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高院判说完,眼圈也红了。
白玉笙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不是白玉笙的师父,但他也对白玉笙有着殷切的希望,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代名医,救治天下百姓。
哪曾想白玉笙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竟然遭到了如此厄运!实在是太令人痛心遗憾了。
不过白纪厚听到白玉笙还有醒过来的希望,腿脚一下就听使唤了,马上打气精神问道:“请问院判,那我该如何做,我儿子醒过来的把握才能大些?”
高院判颇为无奈的说道:“唯有细心照料,每日侍候在他身边,才能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啊。”
白纪厚不假思索的说道:“好!但凡有一丝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这就写个辞呈,辞去太医院的职务,专心照料我儿子!”
高院判拉住了他的手,哽咽着说道:“好,你写吧,等你写完我就拿着你的辞呈去见圣人,让他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何事,圣人也会帮你的。”
“多谢院判大人!”白纪厚感激的谢道。
白纪厚写完了辞呈交给了高院判,高院判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可是白公子他到底是何原因导致这般境地的呢?难道只是过量饮酒导致的?那你是不是该去找找是谁找他的喝的酒?又喝了什么酒?喝了多少?起码能对此事有个了解,有个交待啊。”
白纪厚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一直关心儿子,还没来得及去处理这件事。
“院判说的是,我稍后就去命人去查。”
高院判对他拱拱手,“白太医,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千万别也跟着倒下了。你若是倒下,你白公子他可能就真的......”
高院判的话没继续说下去,白纪厚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纪厚当然知道白玉笙是跟谁喝的酒,除了顾泽还能有谁?
他早就派人去找了顾泽,一定要让顾泽跟他说个明白?
为何好端端的儿子跟他喝了顿酒就变成了“活死人”?
白玉笙还有三天就到了婚期了,偏赶此时出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向程家交待?
又该如何向皇上交待?
白纪厚想了想,觉得不能瞒着程家人了。
白玉笙已然如此,程家人不管是想退婚,还是想等着白玉笙醒来都自便吧。
白纪厚在辞呈里也提到了这件事,特意跟皇上说,如果程家因为白玉笙的病而退婚,就从了他们的意思吧,不要耽误了程芳馨的大好年华。
程奇志上朝没在,白姨娘和程芳馨得知白玉笙竟在一夜间变成了“活死人”全都不敢相信。
白姨娘心里惊恐,嘴上还倔着,气呼呼的说道:“我知道他不愿意娶我女儿,可也不能这么诓人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想要拿这个来悔婚怕是晚了!”
来报信的人哭丧着脸说道:“小的真的没骗您!您和程小姐要不就跟我去看看我家公子吧。”
程芳馨立刻说道:“走!我这就跟你去!”
程芳馨心里也犯嘀咕,心说这怎么可能呢?眼看着还有三天就到婚期了,白玉笙偏赶着这个时候病了?这也太巧了吧?
白姨娘却在犹豫,“还是等你爹下了朝,咱把他叫回来再一起去吧。”
程芳馨等不及了,甩开白姨娘的手说道:“我要马上见到表哥!您自己在家等着吧!”
“哎,你这孩子!那行,我也去!”白姨娘只好无奈的跟了上去。
白纪厚料到她们听说了就回来,他就坐在白玉笙的床边等着她们。
“外甥!外甥!”
白姨娘进了门就喊,喊得白纪厚心里异常烦躁。
程芳馨连忙拽住了她,“娘,您别喊了。表哥都病了,您这么喊他也不能起来。”
白姨娘狐疑的转了转眼睛,“我就觉得这里面古怪!待会见了你表哥你先别急着说话,听我的。”
俩人被下人引着来到了白玉笙的房里,白纪厚见了她们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你们来了。”白纪厚颓然说道。
白姨娘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白玉笙,走到他身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白姨娘闻到酒味后,立时露出了一副“你们可真是小题大做”的表情来。
白姨娘弯下腰来看了看白玉笙,便笑着说道:“哟,我这外甥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看呢,他就是喝多了。等他醒了就好了。我见过喝多醉上三天三夜的,正好等他醒了也到了成婚的日子了。可别说他是什么‘活死人’了,听着怪吓人的。”
白姨娘这么一说,程芳馨也不大但心了。
可程芳馨觉得白纪厚这副悲伤绝望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白玉笙若真是醉了酒这么简单,他怎么会如此神色呢?
听到白姨娘这番自以为是的话,白纪厚的火气就蹿了上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白姨娘说道:“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年太医是吃干饭的吗?我儿子到底是醉酒不醒,还是因病醒不过来我难道诊断不出来?他和芳馨的婚事可是奉旨成婚!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他装病来悔婚呢!我刚才已经请院判过来了,就是院判告诉我他成了‘活死人’的!我写了辞呈让他带给了皇上,你们若不信就去太医院找院判去吧!”
白纪厚说完这番话,就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重重的坐了下去。
听白纪厚这样说,白姨娘才算是信了。
程芳馨更是一下扑到了白玉笙身边失声痛哭了起来。
白纪厚没再搭理她们,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了流了下来。
“外甥啊!外甥!你怎么突然就病了呢?你这样可叫姨娘和芳馨怎么活啊?”
白姨娘也跟着哭了起来。
白纪厚睁开眼睛擦了擦眼泪,对她们两个说道:“院判说了,玉笙可能过段时日就会断气,可也有醒过来的可能。但他或许过上一年能醒,又或者十年几十年的才能醒。我跟皇上说了,你们家如果退婚就请他准了,不要白白耽误了芳馨的大好年华。”
程芳馨听了立时收住了悲声,语气坚决的说道:“不!我不管表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守着他!我等他,我就是他的人!我要等他一辈子!”
白姨娘赶紧拽了她一把,急着说道:“玉笙他病得突然,眼下婚事不是最要紧的。姐夫,你还是先全力医治玉笙吧。我们也回去跟我家老爷商议一下这件事,等我们商量好了再来......”
“不!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表哥要是一时醒不过来我就等他一时,一辈子醒不过来,我就等他一辈子!我明天就搬过来照顾表哥,我此生只认他做相公!”
程芳馨含着眼泪倔强的说道,完全不理会白姨娘向她使得眼色。
白纪厚倒没想到程芳馨会如此痴情,心里很是安慰,但他也不想耽误了程芳馨,带着感激说道:“芳馨,你是个好孩子。你表哥要是听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姨夫不能让你这么做,你表哥也不会同意的。你正值青春,要是在你表哥身上蹉跎了,我们全家就都成了罪人了。你可以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他,可若是有好人家,你绝不能错过了啊!”
白纪厚这话引得他和程芳馨对着痛哭了起来。
白姨娘也抹了抹眼泪,对他说道:“姐夫,你千万要保重身体。这样,我们先回去一趟,等老爷回来了我们再过来。玉笙的病实在突然,我们回去也找找郎中和药方,看看有没有人能治玉笙的病。”
白姨娘硬是拉着程芳馨走了。
她们刚走没多久,白纪厚便又让家丁出门了。
“富郎中,救命啊!”
白家的家丁到了不病医馆就大喊着,把富小九和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富小九站起来问道。
家丁几步来到她面前,哽咽的答道:“我是白玉笙白郎中家的,我家少爷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