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我就醒了。
随手装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然后拎起行李箱抽出魔杖。
“幻影移形!”
我集中精力,一阵眩晕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现在天还没亮,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
我警惕的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向不远处的盖特威克机场走去。
机场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候机厅。
我快步走了进去。
“我要买一张去奥地利的机票。”我说着从包里掏出证件。
“我也一样。”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回过头,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人冲我眨了下眼睛。
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但是他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
“教授,是你吗?”趁着机场工作人员办手续的功夫我低声问道。
“说真的,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起早还是有点困难的。”邓布利多笑着说。
“不过早点来还是有好处的。”我接过机票看了看座位号,“至少有位置坐。”
过了一会邓布利多也取来了机票,我们并排坐在候机厅里。
唯一的遗憾便是我们的座位并不是连号的。
我吸了吸鼻子却没闻到任何复方汤剂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
邓布利多显然注意到了我的举动,他笑呵呵的说道,“有时候一个实用的小咒语要比复方汤剂方便很多。”
“真好,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实用的咒语。”我不禁小声感慨道。
“有空教你。”他小声说。
天慢慢亮起来,机场的灯熄掉了。候机厅的旅客也越来越多。离我们要出发的时间更近了些。
趁着这段时间,我靠在行李箱上眯了一会。
邓布利多倒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至少在我困的闭上眼睛之前他看上去还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年男子。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邓布利多把我叫醒的。
“我们该登机了。”
我迷迷糊糊的拎起行李和他过了安检,上了飞机。
找到座位后,我靠在座位上再度闭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一声尖叫。
“他病了!有医生吗?来人啊!”我回头看去,一个短发女人正拼命摇着铃。
坐在她身边的赫然是邓布利多!
我慌忙走了过去。
邓布利多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他紧锁着眉头,身体微微发抖。
“我是他的女儿。我爸爸怎么样了?”
“我的上帝!他刚才一直在抽搐……”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带药了吗?”
我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你父亲有没有病史吗?”
“抱歉,我不知道。”
女人丢给我一个略显责备的眼神。
就在我快编不下的时候,几位空姐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病了,需要医生。”女人又指了指我,“这是他的女儿。”
“我们知道,”空姐点了点头,看向我,“女士,请你回到座位上。”
“不,麻烦让我再呆一会。”
我顾不上周围旅客探究的眼神,绕到邓布利多身边蹲下,握住他发抖的手轻声问,“教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好。”他嚅动着嘴唇。
这时空姐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匆匆走了过来。
“你父亲得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我站起身给他让位置,但是目光还是放在邓布利多身上,紧张的完全不知道该编些什么。
“不需要……”邓布利多突然说道,虽然他依旧痛苦的紧闭着眼,但是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
“再等等。”我赶紧拉住了医生,讪笑道,“我父亲他、他脾气比较倔。我想或许,你可以理解……”
“我是医生还你是医生?”男人脸色不快的甩开我的手,蹲下身准备给邓布利多做检查。
邓布利多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别动。”他低声说。
说来也神奇,那个医生就像是□□控了一般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到一边去了。
又过了一会,邓布利多渐渐平静下来。
他缓缓睁开了眼,“我没什么事。”他说,“麻烦你了,年轻人。”
“好、好吧。既然你执意这样。”那位医生耸耸肩离开了。
“很抱歉打扰你,衷心希望你能享受剩下的旅程。”邓布利多又对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说道。
“没关系,祝您身体安好。”女人似乎也松了口气,“或许我应该把时间留给你们父女。毕竟,她连你的身体状况都不了解。”
我惭愧的低下头,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对父亲不管不问的坏女儿。
但好在,她和我换了座——我还是感谢她的。
“我去趟卫生间。”我刚坐下,邓布利多突然说道。
“呃……好的,您注意身体。”我目送着他颤颤巍巍的走进卫生间。
我左等右等他也没有出来,我烦躁的从旁边抽出一本杂志随手翻了几页,却完全看不进去——我的注意力都放在邓布利多身上。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他已经进去快一刻钟了。
这不对劲。
我刚站起身,卫生间的门便开了。
邓布利多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教授,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回到座位上。
“没什么,”他摇摇头,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坐飞机而已。”
“是吗?”我看着他苍白的脸,保持怀疑。
“真的,柏妮丝。你放心。”邓布利多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可以再睡一会,孩子。”
“当然,教授。”我回答道。
话是这么说,我可不敢再睡。
邓布利多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劲,但是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拿起杂志随便翻开一页,装模作样的看着里面的时尚穿搭,留意着身边邓布利多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格拉茨机场降落。
在我和邓布利多坐上摆渡车后,我偷偷松了口气。
很快,车在航站楼前停下来。
我和邓布利多走了进去,站在传输带旁边等待着我们的行李。
“教授,我们一会幻影移形怎么样?”我小声问。
“不过我们可以先幻影移形到离它比较近的地方。”邓布利多补充道,“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好主意。”
又过了一会,我们的行李出现在传输带上。
我和邓布利多取下行李后走出了机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去往我提前订好的酒店。
我们订了两个单人间。拿到房门钥匙后,我和邓布利多坐上电梯来到我们房间所在的楼层。
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我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正当我把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日常用品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我走过去打开门,是邓布利多。
“我们现在就出发,可以吗?”显然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或许您需要休息。”我想起刚才飞机上的那一幕,还是感到后怕。
“不了,我很好。我们现在就走。”邓布利多的态度如此的强硬,我无法拒绝,只好把手轻轻的搭在邓布利多的胳膊上。
可是过了好一会,我们都没有从这里离开。
“怎么了,教授?出了什么问题?”我有些担心的看向他。
邓布利多的脸色有点阴沉。
“柏妮丝,你来吧。”他看着自己焦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手上的黑魔法已经影响到他使用正常的魔法了?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把手搭到了我的手臂上。
这让我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思考。
说实话我还是蛮紧张的。自己幻影移形还好,带着人立马感到压力倍增。
“别紧张,柏妮丝。你可以的。”
“谢谢你的安慰,教授。”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集中精力。
“幻影移形!”
我和邓布利多降落在一处崎岖的山路上。
这里杂草丛生,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
“这是哪?”我好奇的走到路边张望,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半山腰的位置。底下是如深渊一般的峡谷。我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抬起头。
“纽蒙迦德城堡就在山上。”邓布利多平静的说道,“我们快一点。还有,跟着我走。这儿有很多机关。”
没办法,再往上都设了屏障,幻影移形无法使用,我只能跟在邓布利多身后慢慢往山顶爬。
他走在前面,巧妙的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障碍,而我气喘吁吁跟在他的身后狼狈的躲避着那些麻烦的陷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刚才在飞机上面色苍白的邓布利多现在竟然如此矫健!
“我们到了。”
邓布利多在距离城堡大致还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表。
“我们等一会再进去。”邓布利多解释道,“从这里到门口有很多欧洲魔法部设下的机关。一旦检测到巫师,就会触发部里的警报。而麻瓜通常看不见这座城堡。”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每天都会有两只小精灵来给他送食物、水以及他所需要的日用品。我们可以伪装成他们的样子。”
在等待小精灵出现的功夫,我打量起这座城堡来。
这是一座冷峻、漆黑、远离人烟的城堡。它坐落在山坡上,有着高高的屋顶和很多牢房窗口且修建着一座格外高的塔楼。
四周都是高耸的围墙,基本阻断了翻进去的可能性。
突然传来爆炸的声音——是小精灵来了。
果然,两个小精灵出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们手里还捧着水果和食物。
就是现在!
我抽出魔杖。
“昏昏倒地!”
“现在怎么办,教授?”我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小精灵问道。
“教你个实用的咒语。”邓布利多笑了一下,“可以省去服用那麻烦的魔药。”
“要这样——”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咒语是:判若两人!”
我学着邓布利多的动作试了几次才勉强成功变成了一只大眼睛的小精灵。
“教授,给你。”
邓布利多接过我递过去的魔杖,熟练的一挥,变成了另一只小精灵。
“这个咒语能维持多久?”我兴奋的摸着自己大大的如同扇子一般的耳朵问道。
“很遗憾,只有三个小时。或许会更少。”他说。“我们快点进去吧。”
我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不仅有水果和食物还有一份《预言家日报》。我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邓布利多已经走到了城堡的大门。
我赶紧跟了过去。
大门的入口正上方,雕刻着一行话:“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邓布利多站在那,抬头盯着那段话看。
他的表情凝重,似乎又有些哀伤。
他看到了我,收回了目光,“我们进去吧。”然后率先踏入了大门。
城堡的内部并没有从外面看上去那么奢华与大气,反而呈现出一派破败的景象。
蜘蛛网随处可见,大厅的地面被灰尘所掩盖,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地砖图案。这里阴深深的,感觉很不舒服。
“有人吗?”我点亮了魔杖,弱弱的问道。
“这里没有守卫就能自动运行。”邓布利多回过头看向我,“不过放心,我能找到路。”
“您之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不过我知道。”
虽然城堡的内部又大又复杂光线还暗,可是邓布利多几乎没有犹豫。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沿着石阶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一扇破破旧旧的木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
邓布利多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跟在他的身后踏入了塔楼。
这是一间黑暗的房间。
唯一的光源来自上方高高的天窗。窗户是黑石块上极窄的缝隙。
一个老人佝偻着身躯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的石床上,盖着破烂的薄毯子。
他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只是瞥了一眼来人就错开了视线。
“把东西放在这就可以了。”他的声音苍老而嘶哑。
我看着角落里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人,实在不敢相信他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
虽然看上去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是碍于他的身份,我一时不敢上前。
“我来吧。”在我犹豫的时候邓布利多拿过我手里的东西快步走了过去,放在格林德沃的身边。
“谢谢。”老人低声说。
邓布利多却没有动,站在格林德沃的身边紧紧的盯着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戴尔芬。”格林德沃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没什么。我可以呆一会吗?”
格林德沃没说什么,而是拿起《预言家日报》翻看起来。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站的稍远一些,提心吊胆的盯着格林德沃看。生怕他伤害到邓布利多。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格林德沃偶尔翻动报纸的哗哗声。
如果除去身份的问题,安静的房间、淡淡的光芒、看报的老人、身旁的小精灵定然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直到我不得已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氛围。
“时间快到了。”我走过去好心提醒道。
邓布利多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慢慢的转身,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格林德沃身上。
“我原谅你了。”那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
“你说什么”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颤抖。
“我原谅你了。阿不思。”老人又重复了一遍。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沉默的站了一会,低声说道,“我们走。”然后大步离开了塔楼。
我看了一眼格林德沃。
他坐在那依旧盯着邓布利多离开的方向,完全不给我一个眼神。
我不明白格林德沃是怎么看出来伪装成小精灵的邓布利多的,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走出塔楼轻轻关上了门。
我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走下楼梯。
他一直低着头疾步走在前面,不发一言。
我差点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们一路沉默来到我们幻影移形到的地方。
三个小时早就过去了,我们都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我走到他的身边,注意到他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
“教授,您怎么了?”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泪花。
“没什么。”邓布利多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他慢慢的扬起头,回过头望着城堡的方向抿起嘴。
过了一会,他才收回视线。
“回去吧。”他说。
我似乎听到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