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刻沈渊的脑袋飞速地一转,就想清楚了老乞丐铁英的身份,那个教主若不是他,又能是谁?
在他第一次见到妙莲和尚时,这个死和尚就在和老乞丐当街以死相拼……现在看来,这场打斗显然是假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在扬州南门那里打起来……那还用问?
老乞丐一定是在扬州城门外,发现了他的徒弟秦玉虎,竟然在跟踪自己手下那帮人贩子,所以他当时就做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吴六狗打成重伤,使得他们无法继续追踪下去。
同时他还派人到红花寺报信,把寺庙里面那具极为珍贵的尸体,和所有的女孩全都转移走了。
之后铁英或许还想,让红花寺里那七十六名和尚也撤离出去。可是青先生的杀手团却接踵而至,杀了那些和尚,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地窖!
所以老乞丐铁英和妙莲在扬州城南门对打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为撤出那具怪异的尸体争取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妙莲才会假装败在他的手里,老乞丐当然也绝不会打死他!
这俩王八蛋!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特么就中了圈套!
在这之后,沈渊还想到了老乞丐传授秦玉虎武功的原因……他才没那么好心,他是为了那些扬州玉工。
老乞丐的无为教需要大量的手下,而扬州的玉工同时被压迫得极其凄惨。
所以老乞丐才会在玉工中,找了一个资质优秀的少年,把武功传授给他。
铁英原本的期望,就是他有一天能登高而呼,让那一千多被压榨得毫无生路的玉工,成为他造反作乱的手下。
事实上,他的计划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那个时候的扬州玉工作乱,已经成了星火燎原之势。
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扬州,把秦玉虎杀掉老太监的事,转嫁到了周灵王的身上……那时扬州的玉工可不就造反了吗?
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这个毒蛇般的无为教主,这个道貌岸然、却是满腹阴谋的老乞丐铁英!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这条老狗!
此时的沈渊,心中已是愤怒之极!
……
此刻沈渊身边的人,都为老乞丐突然现身,却成了对方教主这件事措手不及。
一时间大家的心全都绝望地沉了下去,眼前的情形已经是山穷水尽!这位沈大少爷连请了两名强援而来,却竟然都是敌方的人!
而在这其中,受到震撼最为强烈的却是秦玉虎。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绑架了自己侄女儿的人贩子团伙、那群杀害官军、抢夺火枪的林虎叛匪、那支贩卖私盐的穆七江盐帮。
这些残害百姓之辈、伤天害理之人,居然都是自己老师的手下,所有的事都是在他老师的命令下做出来的!
此刻的秦玉虎已经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在他的心中,恩师传他武艺是为了让他行侠仗义的。
恩师曾亲口说过,他是为了让扬州玉工在求生无路之时,还有一丝反抗之力,才收下了自己。
可是秦玉虎一点儿也不傻,他现在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位授业恩师的野心与凶残!
一瞬间他心中最高大的那根支柱,已是轰然崩塌!
秦玉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吭哧吭哧地喘息着,就像是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噩梦,他不能相信,也绝不愿意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
“原来你把翻盘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啊……”此时的老乞丐铁英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沈渊。
他的目光中有讥诮,有讽刺,有嘲笑,有不屑,他看着沈渊,就像是看着一条在手指间徒劳挣扎的虫子。
“你这小子毫无识人之明,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你也配和我作对?”
铁英的言辞犀利如刀,此时的沈渊却终于从暴怒中恢复了过来。
“你原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杀了我,”沈渊想了想之后说道:“以你的武功而言,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那是当然。”就见老乞丐脸上带着遗憾之色摇了摇头。
“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挺有意思的年轻人。听我徒弟秦玉虎讲起了你过往破案的事,本座觉得你心思缜密,机谋百出……直到后来你开始跟我作对。”
老乞丐铁英淡淡地向着沈渊说道:“甚至你干掉了胡四,救回那些女子之后,我心里还想着,或许可以将你收为己用。”
“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成为我圣教的衣钵传人,胡四那帮杂碎多几个少几个,又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你做的事越来越过分了,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时,就见老乞丐铁英的目光渐渐凌厉了起来:
“你把林虎和手下一网打尽,可惜了我已经到手的四百多支火枪,那对我圣教的大业可是至关重要!”
“在那之后,当我的爱才之心一去,对你起了杀心的时候……”
“应该就是那一次,”听到这里,沈渊接口说道:“你一拳打死了四个刺客的那回吧?”
“可惜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接连破掉了你两组人,那可是你精心谋划培养了很久的教徒!”
“虽然你当时决定杀了我,但在你心里却生出了个更好的主意,”沈渊笑着说道:“于是你决定在你自己的教徒面前,当众把我给干掉,以彰显你的威望和尊严……”
“然后我就又干掉了盐帮穆七江他们一伙人!”
“直到那个时候,你再也不能等了,”沈渊冷冷地说道:“你发现了一件事,只要让我活下去,你在扬州的羽翼就会不断地被我一根根拔掉。你已经忍无可忍,所以才设下了今天这个局……我说得对不对?”
“所以说,养虎为患万万要不得。”老乞丐居然也点了点头,说道:“早知如此,在红花寺那天晚上,我就该让妙莲杀了你!”
“我圣教之中,愿以身殉教的教徒如过江之鲫,只可惜有你这样的眼光才智、谋略学识的人却少之又少。”
“你本来应该是尊荣无比,是我圣教座下的一头猛虎,你本来该是开国元勋,社稷重臣,你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你选了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