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能够重新活回来,几乎生生去了清扬半条命,又累得他损失了大半的修为,视为拖累。
若说在此之前,她仅仅只是心怀感激,能有幸结识这么多朋友,又得到清扬无微不至的呵护,因此愿意拼尽全力,在这里修出个结果。
那么今日,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番话,才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看不见的代价换来的。
那一腔的感激之余,却又多了三分悔恨和愧疚,不由得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那块凸起的岩石“咔嚓”一声过后,彻底自岩柱上被抠了出来,阿璃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石块,泪眼朦胧的望着宛柔的脸越来越远。
她想要弥补,若能重新回到从前,她情愿不要活得这样安逸。
只可惜……再也来不及了。
阿璃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自行重重坠去,身后是涌动岩浆,热浪烫在她后背的衣裳,迅速被烤出阵阵白烟,眼看便要烧起火来。
见此,宛柔眸色深沉如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即将沉入岩浆之中,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处。
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自己说的话太重?
亦或者,是阿璃一窍不通?
突然,一柄浑身冷清的白色佩剑,在阿璃面前自行现身,接着一声啼鸣声骤然响起。
“火凤剑”瞬间变作一只通身是火的凤凰,长着头型似鸡的脑袋,头顶长着一长一短两根凤翎,下颌似燕嘴似鸡喙,细颈长如鹅,待其张开双翅时足有三丈宽,尾有九根长一丈有余,形似孔雀之尾。
只见它翻身绕在阿璃身下,将她稳稳当当的载着,盘旋在岩柱四周,挥动着双翅又啼鸣了两声,最终“噌”的一下飞上岩柱,双足“砰”的一声落在地。
至此,阿璃才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便是宛柔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他……他竟然……”宛柔颤了颤唇,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双眼中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泪。
阿璃刚刚坐起身,才发觉身下是一只周身带着火光的大鸟,于是慌忙跳了下去,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只火凤,瞧着它与当年的鸿鹄长相极为相似,不禁惊呼一声道:“这只凤鸟哪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即将坠入岩浆之中,于是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闻言,宛柔“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形同疯癫般又哭又笑,只是那笑声中无尽的凄凉,不免令闻者不寒而栗。
阿璃见她如此,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这方才死里逃生回来,原是该与这始作俑者拼个你死我活,若不将宛柔也亲手推下去一把,岂不是吃了亏?
谁知,不等阿璃反应过来,眼下便见着她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找她算账。
片刻后,她愤恨的抬起眼望向阿璃,一脸绝望道:“他既将“火凤剑”交给了你,却不曾告诉你,这“青鸾火凤”有何来历么?”
阿璃仔细想了想,如实答道:“他只说留与我防身,并没有说过其他。”
宛柔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手用手背拭去面上泪痕,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那火凤望去幽幽说道:“远古神兽中,留有五凤为:鹓雏、青鸾、火凤、鸿鹄、鸑鷟。
其中,“青鸾火凤”一对神鸟,甘愿就此化作两柄佩剑,自涂山始祖白歆传至青丘清舒手中,自此后,“青鸾火凤”便留在青丘,代代相传。”
“你是说……这凤鸟便是我那柄“火凤剑”所化?”阿璃愣了一愣,问道。
宛柔不禁惨然一笑,继而道:“青丘建国数万年来,“青鸾火凤”从未化形,一直以剑的形态长存,凭你这样一个蠢货,竟能叫它化作真身来护,你……你到底何德何能!”
话至此,她不禁泪如雨下。
阿璃沉默半晌,转头望着火凤时,忍不住伸手抚着它如鹅般的长颈,轻声说道:“火凤啊火凤,方才多谢你救我一命。”
火凤眨了眨眼睛,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引颈长长啼鸣了一声,做了回应。
至此,阿璃转过脸来冲宛柔恨道:“宛柔,你将我推下之时,可有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
宛柔满面泪痕,讽刺的笑出一声来,遥遥望着阿璃问道:“不错!我就是想要你死,你又能奈我何?你不会愚蠢到,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吧。”
阿璃暗暗将牙根一咬,中气十足的喊道:“火凤,回来!”
下一刻,火凤扑腾起双翅,重新化作一把清冷的白色佩剑,飞回到阿璃的面前。
阿璃伸手接下“火凤剑”的瞬间,白色的剑身便立即镀上了一层红色的灵力,正应了那“火凤剑”的名一般,周身皆是红色的火光。
宛柔见她如此,亦抬手招出一柄两指宽的佩剑,冷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便怨不得我了!”话音刚落,便飞身扑了上去。
这边,筠竹挂念阿璃没吃午饭,早早嘱咐了后厨做好饭菜,与金汐一起前往后山去送饭。
待她俩进入山洞时,便听见下方传来打斗声。
筠竹随手将饭菜搁在脚边,躲在暗处瞧着下方岩柱上的两人,眼见着阿璃被宛柔压制着,打得她频频后退,甚至好几次险些正中要害。
她不由得面色一紧,刚张口准备出声,却被金汐及时的捂住了嘴,于是只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就被强行拖了出去。
金汐才刚将她拖出来,便被筠竹挣扎着推开来,差点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眼见着她又要冲进去,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你去吧,我倒要看她何时才能救得了清扬。”
闻声,筠竹双脚顿时停在原地,不敢再迈出一步,只得迟疑着转过脸,朝金汐担忧道:“那宛柔下手分毫不留情,若真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金汐不由得叹了口气,扶着一旁的山壁站稳身形,又劝了两句:“你此时护的越好,阿璃便不可能真的成长,雏鸟若想学会飞还得摔上几次。她若是真伤着了,自有你为她疗伤,可你眼下若是进去了,她便再没可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