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中盛传,“宝莲灯”乃混沌生成一灵物,灯高有九寸,其形作宝莲盛开,大有海碗,莲心即是灯芯,通体乃一块完整的青白玉天然雕琢而成。
必须拥无比仁慈的力量之人,方可催动其震撼天地,逆转乾坤之神力。
然而,自“宝莲灯”离开女娲族,交付于三圣母手中,助她用于天人之争,开启重改天条地规之量劫后,此灯便陷入了数万年的沉睡。
若非绮菱将灯奉上。
凭谁也料不到,她竟将“宝莲灯”藏于自己魂魄之中。
初瑶抬起眼,见着两人为灯色所感染,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说道:“此番有了“宝莲灯”在手,咱们便即刻动身前往青丘。”
闻听此言,绮菱出声缓道:“自记事起,绮菱便时刻谨记自己肩负的责任,便是守护这尊“宝莲灯”,待有朝一日得见女娲族,将此物物归原主,既然此灯已交付于女娲后人,不如我们便就此分别,只待有缘之日再相逢。”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仰面望向身侧犹豫道:“若你独身离去,再落入有心人之手,他朝得知了“宝莲灯”不在你身上,只怕……”
话说一半,她欲言又止。
绮菱深知,那墨离虽就此离去,实则是愧对女娲后人,并非真的放过了自己。
她面上神色坦然,只觉着没了这尊“宝莲灯”,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尽的松快,应声道:“这些年来,自这盏灯藏于我魂魄中,绮菱成日夜不能寐,恐担忧不能完成祖上的嘱托,如今终于能松了这口气,只想寻一处世外桃源,过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金汐缓缓垂下眼帘,望着那盏暖暖灯色的“宝莲灯”,陷入了沉思。
世人常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墨离一介阴官,捉来绮菱无非为了这盏灯,若她就此离去,最终将难逃一死。
绮菱心中十分清楚,却对自己这桩足以预料的结局如此镇定,仿佛即便自己在下一刻丢了性命,她亦能从容的恰到好处。
“若要寻一处世外桃源,又何必如此麻烦。”初瑶幽幽开口,继而转脸朝金汐道了句:“你速速赶往青丘,携筠竹与阿璃来女娲宫寻我。”
金汐得了吩咐,自领命而去。
这时,初瑶右手挥袖拂过“宝莲灯”,将其收入袖中,适才站起身朝绮菱道了句:“你若不嫌弃,不妨随我回女娲宫可好?”
“这……如何使得?”绮菱迟疑道。
初瑶双眸自她面上挪开,遥遥望着洞口外乌云散开,阳光倾斜着照在大地,面上带着些许伤感的神色,轻声道:“女娲宫置于幽谷之中,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我常常游走在凡界各处,以至于宫中住处空了下来,此番你与我一同回去,或许你见了便会喜欢,待等此间事情了结,今后是去是留你自行做主便可。”
另一边,金汐一路朝着青丘驾祥云而去。
两脚方才落在青丘的地界,便脚不沾地的冲着山门急奔,那照例看守山门的三个人,远远瞧着涂山君主跑来,慌忙抬手作揖一脸恭敬的弯下腰,张口唤道:“涂山君主。”
金汐忙不迭挥了挥手,一阵风似的自那三人面前掠过。
此时,阿璃伏身趴在床上神情恹恹。
筠竹正坐在她床沿,怀中抱着一方棕色的包裹,搁在自己腿间缓缓拆开来,自顾自的念道:“如今你味觉却迟迟没能回来,这身上的伤也方才大好,身体又虚弱着不成样子,这针虽说是痛了些,但胜在疗效显着,你且忍耐忍耐。”
说话间,她执起阿璃右手,右手捻起一根比发丝更细的银针,朝她虎口处两指捻着针尾,缓缓的扎了进去。
阿璃吃了痛,四肢下意识的一缩,左手捏成了拳朝口中塞了进去,一张口狠狠咬在自己指节处,而那只被扎针的右手,被外力强行按在原处。
下一刻,耳旁便传来筠竹带着嗔怒的呵斥声,埋怨道:“别乱动,仔细针扎歪了还得重新来,好歹你也是走过天梯,历了天雷的上神,反倒是被根针怕成这幅模样!”
阿璃将一双眉拧成了个疙瘩,口中死死咬着左手指节,直咬得皮肉泛了白,露出一道清晰的牙印来,却还不肯松口,自口中吐字不清道:“这、这怎能相提并论?”
筠竹抬起头,朝阿璃觑了一眼,遂缓缓低下头又伸手自布包中取出一根一柞长的银针,不动声色道:“我偏不信,扎针竟没有天雷来的痛。”
阿璃又吃了痛,两脚下意识一缩,只听“砰”的一声响,她脚跟传来阵阵刺痛。
显然,她是将脚跟磕在了床下的石板上。
阿璃缓缓松开口,将那被咬出牙印,隐隐有些发紫的左手松开来,伸长了脖子朝床下望去,只见她两只脚穿着鞋袜,虽不知磕得轻重,却能感觉脚跟骨头传来的刺痛,顿时叫苦不迭。
她不由得,觉着自己命苦。
为何手上挨了针扎,脚上还要再添一道碰伤。
见状,筠竹忍不出笑出了声,她望着阿璃一脸挫败的趴在床头,口中隐隐传来啜泣声,随即哄骗道:“快别哭了,咱们今日再扎最后一针,往后再不扎了可好?”
阿璃一脸哀怨的撇了撇嘴,半信半疑的转过脸来问道:“此话当真……???”
下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噌”的缩回了右手,顾不上两只脚跟方才被碰伤,跳着脚自床上逃了下来,一脸愤慨的怒视着她手中那枚银针,呜咽着怨道:“你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要命!”
筠竹自床沿站起身,举着手中那根比缝衣服针略粗几分的银针,冲阿璃威吓道:“回来!”
阿璃站在五六步开外,下意识抬起那只被针扎的右手,眼见着那虎口处的银针,愣是扎穿了自己半个手掌,顿时滚烫的眼泪便下了眶,一脸委屈道:“若清扬还活着,叫他见着你如此待我,岂能饶了你去?
你欺我不懂医术,日日拿针扎我不说,还从不许我回头看一眼,原当你是为了我好,哪里知道你是将我扎成了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