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抗住,自己也一定能不负使命,完成他的嘱托。最后,阿璃也一定能够回来,扉颜从未像这一次,如此虔诚的相信着。
十天后,一切如同清扬计划好的,提前迎来他升神的天劫。
清扬身后,静静站着扉颜和绎轩。喻龙则化身为一尾黄龙,盘旋在清扬头顶上空,远远瞧见那滚滚黑云飘来。
他低下头,冲着下方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清扬,张口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我知道了,你先避一避吧。”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没有一丝压力与紧张。
扉颜双手渐渐捏成拳,瞪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那个略显孤独而又坚毅的背影,心中涌上一种百威陈杂的情绪,作为朋友兄弟他不想,更不愿意清扬如此奋不顾身。
但是作为朋友和兄弟,自己更应该帮他尽全力相助,毕竟他如今可以托付的人,仅仅只剩自己一人而已。
天劫自远方赶来,滚滚黑云中暗藏着一道道仿佛树根一般的闪电,狂风席卷起平地上的尘土打着转,卷起数道由地面直达滚滚黑云深处。
清扬一身青衣,在狂风中被吹的“烈烈”作响。衣摆和广袖像是要带连着人,一齐被卷入其中才肯罢休,只是清扬双脚下仿佛生了根,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二十一道天雷,是清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承受的一切。
他却像是毫不在意,只静静看了一眼头顶的黑云,再收回目光回头望了一眼扉颜,眼底带着一份诚恳的托付,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抬手唤出“青鸾剑”挥手插入脚边。
另一只手始终一动不动的背在身后,那只藏在广袖下紧紧攥成拳的手,像是捏着一件什么东西。
而是一道天雷,第一道只是试探,劈的清扬发尾冒了烟,散出一缕青烟后发梢微微卷了卷,像是被火燎过后的模样。
他一动不动,一双眼平静无波的望着斜上方的半空,眼睁睁看着第二道天雷朝他迎面劈了下来。
清扬身形微微一颤,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神有些不安,脚边上“青鸾剑”发出“铮”的一声,声音久久不散像是替自己的主人担忧。
一炷香后,二十一道天雷不过才劈了一半,黑色的浓云在半空中翻滚,似乎非要将下面的人劈死在当场,才肯罢休。
清扬双眼有些看不清眼前,脚下也隐隐有些站不住的趋势,身形微微晃了两晃,轻轻抬起一只脚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双脚之间的距离类同他的肩宽,好使自己能站的更稳一点。
扉颜咬了咬牙,抬腿迈出一只脚欲要上前。
“扉颜,现在还不是时候……”绎轩立刻伸手,眼中带着担忧拦在他身前。
见此,扉颜无可奈何的望了一眼远处,眼睁睁看着他又接下两道天雷。
“十二……”扉颜浑身微微发颤,轻声默念出这个数字,话语中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颤声。
当年,清扬化仙所承受最多的天雷,也不过十六道。
天雷不会一气劈完,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与你没轻没重的嬉笑打闹,有时轻一下有时重一下。又像是猫捉老鼠后的伎俩,将你在手心里翻来倒去的玩弄着。
扉颜曾经承受过四十六道天雷加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雷是个什么尿性。
下一刻,四道道闪闪发亮的天雷一气劈下,清扬身形晃了两晃,身上的青衣被烧了几处窟窿。
这时,他嘴边淌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身前,衣襟处不可避免的沾了一片鲜红。他却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艰难而轻声的道了一句:“呵……才一十六道么?”
他眼前一片模糊,脚下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软飘飘的有些站不稳。
脚边上的“青鸾剑”像是受了某种感应,“噌”的一下从地上飞起,绕着清扬身边飞了两圈停在他面前,忽然剑尖指向地面的立了起来,飘飘荡荡的悬浮在半空中。
“青鸾,退下!”清扬缓了两口气,抬起眼朝面前的“青鸾剑”沉声喝了一句。
那柄“青鸾剑”却固执的立在那,像极了一个衷心护主的下属,期望替清扬挡一挡面前的天劫。
上古时期,有一对神鸟名为青鸾火凤,乃一雌一雄。
两只神鸟终日形影相随,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化作一对佩剑传于清家。
清家第一任女始祖,最开始使用的并非是“青鸾剑”而是“火凤剑”,后遇到命中天选之人将手中“火凤剑”赠与他,从此之后改用了“青鸾剑”。
之后,历任青丘君主使用“青鸾剑”,其夫人原该使用“火凤剑”。但“火凤剑”极其认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得了。
以至于,世人只知道青丘君主的佩剑乃是“青鸾剑”,却无多少人了解,与之相对的另一把“火凤剑”。
清扬不禁有些着急,若他不能承受的下该有的天雷,不能将元神劈的涣散一些,扉颜是不好将其中一魄生生剥离他体内,便不能按照计划的那般。若是不能将那一魄安置于青蓝色的琉璃灯,他又该如何去寻得阿璃?
一想到这,清扬便急的失了往日的沉稳,抬手奋力一挥强行将“青鸾剑”收入手中。刚刚好,又接下三道威力十足的天雷,直劈的他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亏得他手中那柄“青鸾剑”,很识时宜的在清扬向前扑过去时,带着他的手插入身前的地面。
“青鸾剑”插入地面近一半,才勉强扶住了清扬的身形。
清扬深知自己已是到达极限,剩下两道天雷若是受得住,他便能如愿升神。
但是天雷最后劈下的瞬间,亦是扉颜动手剥离他体内一魄的时机,在那之后他是死是活尚未可知,升不升神就不再显得那么至关重要了。
清扬始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此时缓缓抬在眼前,待他张开手心时,那枚原本系于他玉笛微端那处,阿璃亲手打的一根墨绿色的穗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