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耳旁听不见任何声响,眼前见不着一丝光亮,正准备张口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心脏猛地一窒,整个人下意识的蜷缩了下,接着便脑袋一歪缓缓闭上眼帘,彻底昏了过去。
见此,栾城面色的痛苦瞬间便成了紧张,不禁急声唤道:“阿璃!”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阿璃体内,直到见着她面色渐渐恢复过来,这才穿着急促的呼吸,跌坐在地,望着怀中那个面孔。
“你的心里,可是只有他一人?”栾城隐忍许久,终于带着几乎听不出来的颤声,轻轻问道。
而那个被问话的人,此时却双眼紧闭早已失去了知觉,再不能回复他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栾城僵着身形自地上起身,将阿璃横抱在怀里,朝着附近的墙边走去,将她轻轻搁在地上,并将她的后背倚在墙面。
待他将阿璃安置好后,这才抬手替她抹去额前汗珠,眉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缓缓收回手站起身来,
只见他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再沉沉的吐了出来,像是艰难而痛苦的做了什么选择。
许久后,这才猛地转过身匆匆离去。
筠竹拉着支枝,先带青桃去了后厨,将事先准备的饭菜各备出一份,最后端了满满当当的两摞碗碟,再随意指了一只小狐狸,跟着青桃去给金汐送去。
然后伸手端起一只小碟,转身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给你尝尝这个。”
见此,支枝面带欢喜的伸出手,正欲接过那只瓷碟。
只见筠竹那只手微微一颤,那小碟瞬间自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落地碎成了渣。
支枝顿时一惊,忙蹲下身要伸手去捡那碎了一地的瓷片。
这时,立即有厨娘走上前来,一脸慌张的拦着支枝捡瓷片的手,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割出一道伤口流出血来。
筠竹面色忽然一白,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对支枝交代,转身便朝厨房外跑去。
支枝望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张口一连唤了几声,却不见她回头来望一眼,再加上自己被厨娘抓着手,想要追去人已跑远,只得做罢。
筠竹一路飞奔,尽量挑着人少的小路而上。
眼看着静室就在眼前,嘴里喘着急促的呼吸,自言自语道:“阿璃……你千万等我一等。”
就在这时,栾城一脸神色凝重的推开静室房门,走了出来。
见此,筠竹双脚一顿怔在原地。
栾城抬起眼来,正好瞧见筠竹就站在十多步之外,面上凝重的神色微微一僵,继而缓缓的褪去。
“你怎么在这?”筠竹眼神中带着戒备,出声问道。
闻声,栾城嘴角忽然有些紧绷,迈开腿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侧过身,刻意避开她那探来的视线,淡然问道:“现在将“土灵珠”交给她,是否太早了些?”
筠竹面上一紧,脚下快步走上前去,立在栾城身侧停了下来,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栾城听出,她这句话中带着些许敌意,不禁沉默半晌,最后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淡然道:“阿璃之所以能控水,皆源于她体内那颗龙珠。”
听到此处,筠竹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她将栾城上下打量一番,仍震惊的回不过神来,耳边似乎一直徘徊着方才的那句话。
“阿璃未曾如你我一般,以徐徐渐进的过程修炼,自“死地”归来之后,她突然拥有了三种自然力,却因缺了五行之一,导致她体内灵力紊乱,且内丹随时处于暴走的状态。
如此一来,你须得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待她能自如以“土灵珠”,来运作体内的五行之力,才算过了这关。”栾城适才侧首,朝筠竹投去一瞥的目光。
脸上俨然像是,写满了“你明白么”四个大字。
筠竹好容易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颤了颤唇急声道:“可是你将龙珠给了她,你岂不是……”
“日后,我便将她交给你了,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懂得那颗龙珠的意义,于我有多么重要。”栾城突然开口,将筠竹嘴边的话打断,郑重道。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朝前方走去。
筠竹僵着身形转过身来,望着栾城孤单落寞的背影,扬声问道:“你去哪?”
栾城脚步微微一顿,适才恢复了往日的如常的步伐,迎着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温暖的地方。”
筠竹眉眼中带着担忧,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歉意。
她知道,龙珠一旦离开龙体被阿璃吞下,要想再将龙珠取回,必须得杀了她。
如此一来,栾城等于是将性命,全权托付给了阿璃,若她体内的龙珠有分毫差池,便等于即刻要了他的命。
筠竹先前担忧,阿璃拥有四种自然之力的事,被太多的人知晓,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将此事藏好,甚至不敢叫清扬知晓。
三界六道中,唯天上那些神仙,最忌讳在他们看来,有任何威胁能力之人。
例如女娲一族。
女娲一族,自始便是修五行之力,以无尚仁慈的大地之力,创造了这凡世间的五彩缤纷。
而这些,正是天庭那些神仙没有,且惧怕的神力。
阿璃仅为一只普通的狐狸,若被天庭的人知晓拥有四种自然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此,当她见着栾城的那一刻,犹如见着天崩地裂。
栾城似乎也察觉到,筠竹那惶惶不安的心,才不得已将自己龙珠在阿璃腹中一事,和盘托出。
如此,便可安她的心。
筠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见着那青色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栾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没有了龙珠的龙,空有龙的真身,却再不能呼风唤雨,犹豫鸟没有了翅膀,走兽没了四肢。
于他而言,最为致命。
筠竹暗想,那所谓“温暖的地方”,应当是最为安全,甚至能庇护着他的好去处。
或许,也只有若水河底,是他这惟一的归途。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