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只要凡事留一丝底线,不像以往那般不管不顾,一心只陷在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中,你会发现阿璃留给你的,并不只是一条命而已。”扉颜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带着忧虑,看着沉默不语的清扬。
闻言,清扬那一双悲伤欲绝的眼,仿佛恢复了一丝神采。
次日,两个人直奔筠竹那间竹屋而去。
寻风正坐在院中,手里处理着一只脖子上扎了一支箭的野兔,那只箭拔起的瞬间,桌上溅出一道血痕。
扉颜见到他,心里便忍不住犯怵,又不敢先开口与他打招呼,只得抬起一只手攥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咧开嘴角冲他嘿嘿一笑。
寻风抬起眼,面无表情的将那两个人扫了一眼,重新低回头顶问了句:“今日刮的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
清扬侧目,朝身侧的扉颜望了一眼,眼底带着大为不解的疑惑,怎么感觉寻风话里藏针,还是戳的人见不着血的那种?
“哈哈……今天我们大约是被肉味引来的吧。清扬,咱们今日可以改善伙食了,寻风亲自给咱们烤野兔吃,哈哈哈哈……”扉颜打着哈哈,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身边的清扬,试图缓解尴尬。
寻风掀起眼帘,朝扉颜冷冷望了一眼,凉凉道:“谁告诉你,我会烤野兔了?”
扉颜嘴角牵强的笑意顿时一僵,愣愣道:“那不然呢?”
“红烧!”寻风冷笑一声,轻轻吐出两个字。
扉颜当即转过脸,冲清扬尴尬的笑着问了句:“红烧也好啊,对吧清扬?”说着朝他挤眉弄眼,示意着他给个回应,不然场面实在太冷了。
清扬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只能问道:“三个人吃一只兔子,未免有点少?”
谁知,寻风恍若未闻一般:“清扬,我今天心情好,一会把这兔子烧好了,咱俩喝点酒吧?”寻风伸手,将手里攥着的内脏放到手边一只空碗中,幽幽问道。
扉颜当时便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那我呢?”
寻风不置一词,手里拎起那只野兔的两只耳朵,抬手朝着半空挂了上去,待他双手离开时,那野兔就仿佛被钉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一般,静静的挂在半空中。
他转过脸,眼风朝桌上那把匕首看了一眼,只见桌上那柄大约六七寸长的匕首,随即从桌子上飞了起来。
匕首异常锋利无比,先是在野兔前肢腕关节和后肢跗关节,将皮呈环状切断。
紧接着,他伸手拽着野兔嘴上一块皮,匕首立即跟上他的动作,下刀那块皮上割了下去。
“刺啦……”
片刻后,寻风双手拽着野兔的皮子,手下猛地一拽,整张兔皮便完完整整的被剥了下来,他将那野兔的皮子皮,毛朝下底部朝上摊在桌上。
接着,那被太阳光照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朝着野兔腹部由上至下轻轻划了一道,接着那野兔的腹部立刻敞开了一道,长约十余寸的口子。
寻风重新低下头,伸手探入野兔破了膛的肚中,一把扯出野兔腹中的内脏,手里攥着一把血淋淋的肠子。
只见那兔子小小的心脏还在隐隐跳动,鲜血“滴答滴答”在他指间落在地上,砸出一滴滴血花。
这段时间内,他都再没有说一个字。
扉颜看着他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蚂蚁,直瘆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隐隐发麻。
老实说,他们也不是平时没抓个野兔,开个膛破个肚什么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平日里处理的手段在寻风手里,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阴森森的意境。
清扬侧首,朝身旁浑身僵硬的扉颜看了一眼,一脸的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良久,扉颜彻底投降,一脸悔不当初的对寻风解释道:“实在不是我们想要瞒着你,只是绎轩不想要你担心而已……”
寻风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抬手摘下挂在半空中的野兔,弯腰端起那盛着野兔内脏的瓷碗,转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你到底怎么惹他了?”清扬见寻风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很是疑惑啊!
扉颜看着寻风一脚跨进厨房的门,适才转过脸望着清扬一脸悲愤,道:“还说呢!还不都是为了你……”
清扬轻笑一声,一脸嫌弃的道:“尽管你确实是陪着我来的,无缘无故看了他这一番冷眉冷眼,的确叫人不是个滋味,但总不至于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怎么就是推到你身上的呢?要不是你把阿璃送到这来,就不会造成两个人的内丹俱裂,若不是绎轩为了补寻风的那颗内丹,又怎么会从上到下都瞒着他?”扉颜一脸悔恨,急的就差跳起来了。
闻言,清扬适才微微一愣,喃喃问道:“绎轩的内丹是绎轩补好的?”
扉颜身子往后一仰,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不然你以为呢?当年绎轩那副模样你又不是没见,你觉得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那样!”
清扬忽然脸色一沉,垂下眼眸暗自思忖了起来。
起先他以为绎轩变成那样,只是简单的渡修为,虽然他也曾经疑惑过,到底什么样的伤势至于绎轩做到这一步,等同于他将自己所有的修为都散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忽然明了了起来。
寻风当时的伤势,与阿璃相较之下不分伯仲,阿璃的内丹是结合了筠竹、孤白、寒云三个人的修为补好的,那寻风当初若是没有绎轩,后果便不堪设想……
随后,所有人都没告诉他,当初筠竹救阿璃的时候,相当于间接地放弃了寻风。
而绎轩之所以沦落至此,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他和阿璃,补上了筠竹的亏欠。
清扬、阿璃和筠竹,他们三个人欠下的,又何止寻风跟绎轩两个人?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清扬缓缓抬起眼,额角上的青筋隐隐有些爆起,一脸的悔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