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抱着糕点盒的手紧了一紧,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颤着唇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有什么人想要困住我?!”
一棵桃树下,头戴玉冠的一位男子,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一只宽广的广袖,正单手轻轻负在身后。
另一只手伸出,探向他头顶斜上方,指尖不轻不重的捻着一枝桃花枝桠,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暗自点了点头,嘴角带笑道:“不错……春意盎然时,佳人步履匆匆不识两侧美景,着实可惜。”
男子倏然松手,那支桃花枝桠失了拽力,“唰”的一下原路弹了回去。
整棵桃树为之一颤,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那一场粉红的花雨,那道月白色锦缎的身影,就在这一场美景中瞬间消失。
“你就留在这里,多呆一会罢……”动人心弦的男声,如同撩拨在琴弦上的手指,一收一放间带来的音律叫人沉醉其中。
只可惜,萱儿却听不见。
她惊慌而焦急的穿梭于此,根本看不见美景,也无暇顾及。
李四身上背着药箱,身后跟随着安府的大夫,脚下急急忙忙走在前面。时不时还要停一停,转身朝那两鬓斑白的老者,略显着急的催促几声:“林大夫,麻烦您快点吧……”
林大夫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忙附和道:“好好好……”
凉亭下,那两个粉衣的丫鬟,一个坐立不安的在凉亭里来回踱着步。一个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拧着眉咬着下唇,一个个一脸焦急的伸长了脖子,朝着东南角那处路口望去。
李四领着林大夫,刚刚跨出一只脚,走出那道小门。
倚靠在柱子上,那个胆大的丫鬟,顿时面上一喜,扭头朝身后激动的喊了一句:“快看,他们回来了!”
闻言,那个小丫鬟脚下一顿,脸上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转身疾步上前迎了过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李四,你也太慢了些……”
另一个胆大的小丫鬟上前一步,面上带着一丝愠怒,冷哼了一声,凉凉道:“还说自己在安府跑的最快,我看啊……比起咱们府里的小花也快不了多少!”
李四嘴角一撇,两个嘴角朝下一拉,苦着脸一脸冤枉道:“实在不是我太慢,而是林大夫年纪大了,走不快啊……”
闻言,林大夫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脸愧色的附和道:“是是是……都怪我,怪我!”
另一个小丫鬟伸手,轻轻推了一把那个胆子大的,小声嘀咕道:“阿莲,你怎么敢这样说话!小花是头毛驴,你竟然用一头畜生跟人比,你……”
此言一出,林大夫扭过头,用一种既同情又有些愧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身边的李四,暗暗摇头叹了口气,只心说:这小丫鬟嘴太坏,都是自己连累的李四。之类的云云……
李四听了这话,半垂下眼帘不置可否,面上依旧是那副,既委屈又难过的神色。
李四听了这话,半垂下眼帘不置可否,面上依旧是那副,既委屈又难过的神色。
阿莲并没意识到自己侮辱了人,将那李四从头到脚冷冷打量了一番,略带嫌弃的冲那个小丫鬟嚷道:“你这样护着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另一个丫鬟闻言,面上一臊顿时又气又急,眼见着快哭了出来:“你……你!”
“哎哎哎……两位姑娘别急着拌嘴,咱们不是还要去西苑嘛?”林大夫眼看场面要崩,立刻走上前伸出两只手,虚推了下她们两个一把。
李四也上前一步,一脸憨厚的笑着解释道:“这位姐姐好心,李四却不敢辱没了姐姐清白,李四只是个下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与姐姐道声谢啦。”说着,抱着两只手朝那个小丫头深深鞠了一躬,做了个动作极为不规范的揖礼。
那小丫鬟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拭了拭眼角,催促道:“快走罢……”
四个人急急往西苑而去,立在西苑的门前,李四伸手取下肩头上的药箱,伸手递给了林大夫:“我就送三位到这,我后面还有活呢。”
阿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头率先进了院子。
另一个丫鬟屈膝行了一礼,算是谢过了李四帮忙跑这一趟,临走时还低眉顺眼的觑了一眼李四,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林大夫接过药箱,同李四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也随即进了西苑的门。
李四看着他们三人进入西苑,这才渐渐收起脸上憨厚的笑意,一张脸上神色凝重,眼底印着深深的担忧,他不知道凝霜怎样了,却觉得一定不大好。
“三小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李四喃喃自语了三个字,便收了声。他立即转身离去,脚下越走越快,不一会便消失在游廊尽头。
待李四消失后,西苑的门前立着那个一身月白锦缎的长袍男子,脚下一步跨入西苑的门,只见一道淡淡的结界晃了两晃,就仿佛是一个透明的泡泡在日光下弹了一弹。
男子走进门时,正好看见连翘不耐掌刑,已经昏了过去。
见此,那黑布衣裳的婆子停了手,有些犹豫不决的请示安凝羽道:“大小姐,人晕了……”
安凝羽此时正坐在圆桌前,手里百无聊赖的转着那只圆口大肚的瓷杯,闻言缓缓站起身,手里端着那只瓷杯立在连翘的面前,抬手泼了上去。
连翘一脸的血迹顺着这半杯茶水,稀里哗啦的往地上淌,头上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一张脸肿的早已看不出模样。
她晃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模糊的立着一个人,她还未等看清,便听见了那声冰冷且无情的声音:“醒了么?”
原来,是安府里的大小姐……
安凝羽伸手,微微抬起她那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道:“你可知,那晚我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还是你真的以为,不说便没事了么?”
她要的,是一份供词!
安凝羽要连翘说出那个人,甚至指认那个人与凝霜的关系,至于真假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要的就是薛贞雨从安府离开,最好再能取消她入宫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