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青衣,仿佛一朵朵绽放的鲜花,那样醒目而热烈的颜色,不免令人过目而不忘。
“阿璃!……”栾城一脸紧张的唤了声,猛地抬起头朝附近望了一眼,接着抱着怀中的阿璃,朝着某处飞奔而去。
待天黑时,阿璃自昏迷中苏醒。
栾城见她睁开了眼睛,瞬间起身凑上前去,带翻了先前坐在身下的矮凳,急声问道:“阿璃,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阿璃眨了眨眼,渐渐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眼前这近在咫尺的男子,竟为自己失声痛苦,她颤了颤唇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哑口无言,最后她扭过脸,朝四周望了一眼,问道:“这是哪?”
“是一处废弃的茅屋,你饿不饿?”栾城一脸关切道。
阿璃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头想要坐起身。
见此,栾城眼疾手快的扶她坐起来,转身坐在她身后,将她轻轻靠在自己肩头,并明显感觉她身形微微一僵,显然有几分拒绝的含义,他只得垂下眼帘,怅然解释道:“你放心,此刻我只是个枕头。”
阿璃听了这番话,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只得迫使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
栾城侧首,望着昏暗烛火中她的侧颜,不解道:“我怎样?”
“即便,你是为了完成他的嘱托,又怜我今日下场凄惨,想尽力的照顾我,却也不至于如此。”阿璃小心翼翼道。
栾城面上闪过一片失落,喃喃道:“是么。”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我的。
阿璃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说了句:“栾城,若你能告诉我女娲后人在哪,我可以自己去寻她,这样你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被我拖累。”
她适才醒来,强行冲破禁锢的后果,使得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顿时冒出一身的细汗,面露几分疲惫之色,微微张口喘息。
栾城见她如此辛苦,眉头一拧沉声叮嘱道:“眼下你身体不适,旁的事便不要操心了。”
下一刻,阿璃方才张口欲要出声,突然眼前天旋地转的厉害,不知为何头也有些隐隐作痛,便不由自主的将头抵在他肩头,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再想多言已是不能。
栾城低下头顶,垂眸望着那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庞,一脸心疼的站起身,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轻声道:“累了便歇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闻言,阿璃只觉着眼皮沉重了起来,望着那张关切的面庞,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便陷入了昏睡中。
栾城见她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门。
待阿璃再次醒来,已是翌日的清晨,她第一眼见着的,便是栾城坐着矮凳紧挨床边,右手胳膊肘撑在床沿,扶额浅眠至此。
许是睡了一夜的缘故,她意外的觉着自己已恢复如常,于是撑着床缓缓坐起身来。
几乎在瞬间,栾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紧张的站起身说道:“醒了?我见你昨晚睡得深沉,便想着让你多睡一会,肚子饿么?我煮了点红薯粥,先凑合着吃点。”
阿璃怔在原地,见着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愧疚和不安,便转开眼转脸望向床头的那只碗。
一眼望去,这碗不及寻常见着的那般光洁,通身黄褐色且长相普通,碗沿上还带着几处豁口,此时正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连一丝热气都没有。
“我去给你热一下。”栾城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恍然意识到什么。
接着,他转身便急忙去端那豁口的碗,再朝阿璃叮嘱了句:“我去去就来,很快。”话音刚落,人便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
阿璃张口欲要拦阻,奈何他背影已消失在眼前,只得做罢。
闲来无事,她下床将这茅屋内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屋子不过一桌两凳,再加上那睡了一晚上的土炕,墙角地上摆着锄头、耙子、镰刀、铲子等轻便的农具。
那锄头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泥土。
再看那土墙上,静静挂着一件蓑衣,和竹叶棕丝编制的斗笠。
下意识的,阿璃伸手将桌上摸了一把,抬手凑在眼前望去,没有半点落灰的迹象,于是便弯腰坐在了那桌边的矮凳上,抬起头望着这茅屋的屋顶。
不多时,栾城端着热气腾腾的碗,推门走了进来。
阿璃低下头,正好与他双目相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门口,同时僵在了当场。
顷刻间,她迅速别开脸望着这茅屋,牵强的问了句:“这茅屋看上去很是整洁,并不像你所说废弃的模样,你当真不是霸了别人的家?”
至此,栾城迈开脚走上前,弯腰将那碗轻轻搁在阿璃手旁,直起身道:“若我没修缮一番,只怕这屋顶早塌下来了。”说完,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反问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阿璃面上一顿,转过脸望了一回。
她不过没话找话,随便敷衍这尴尬的气氛罢了,以他的性子当是听得出才对,竟顺着自己的话调侃?
想到这里,阿璃顿时语塞。
她侧目望向那豁了口的碗,望着那高出粥面的红薯块,心底忽然一疼怅然的问了句:“这个季节里,怎么会有红薯?”
“我见着屋后有块地,去地里挖的。”栾城道。
阿璃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那碗朝栾城面前推了过去,轻声道:“我没什么胃口,你辛苦了一夜,还是趁早吃点东西睡会。”说完,她便站起身欲要出门。
栾城上前一步,伸手拽着她的手腕,急声道:“你一天没吃东西,多少将就着吃点。”
他以为,阿璃看不上那碗饭。
阿璃转过头,朝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望了一眼,顿了一顿挣扎着说道:“我吃不下,睡了一天也没觉着饿,倒是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即便不饿,喝口汤暖暖身子可好?”栾城不肯松手,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璃顿时气结,奋力挥开那只手,一把端起那豁口的碗,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喝了两口,接着将那碗重重搁回桌上,瞪着栾城冷声道:“这样可以么?”
栾城面色僵硬,无奈的望着她一脸愠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