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待寻风榕树种子送至青丘。
筠竹即刻将种子,埋在青丘后山一处灵地之中,接着朝埋下种子的土坑里施法,以便助那颗种子迅速抽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嫩绿的茎叶破土而出。
紧接着,那棵榕树苗越长越高愈来愈粗壮,由豆芽粗细变作了手指,再由手指粗细长至手腕。
一个时辰后,筠竹挂着一脸薄汗抬起头来。
见着那参天的榕树竟有三丈高,横向而长的树冠茂密葱葱,自枝干垂下的褐色气根,像极了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再往下看,那粗壮的树干至少须得五六个人,张开手臂围成圈才能抱的下。
筠竹为此消耗大量灵力,脚下忽而一软侧身欲要倒地。
忽然,一袭长袍的寻风快步迎上前,伸手搂向她后腰处,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正巧将她一脸惊诧的神色尽收眼底。
筠竹下意识惊呼一声,转过脸见着那张脸,即刻站稳脚跟伸手推开他的怀抱,即刻退了两步欠了欠身,面上端着恭敬道:“多谢妖王。”
“呵……”寻风不禁冷笑一声,暗暗叹出一口气来,脚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筠竹见那双脚朝自己逼近,随即再退了一步,垂着眼帘望着身前,不冷不热道:“筠竹不敢。”
寻风见她频频后退,胸口顿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随即伸手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迫使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嗓子里带着危险的声音道了句:“不错!几十年未见,你这规矩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闻言,筠竹奋力想要挣脱那只钳制自己的大掌,面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忍耐道:“得妖王过奖,筠竹实在不敢当,还请您放了我离去。”
“往哪去?”寻风咄咄逼人道。
她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面上早已拧做了一团,却还极力隐忍着痛,不甘示弱道:“妖王切莫忘了,那魔王的性命只争朝夕,最是耽搁不起。”
听到这番话,寻风面色忽而一沉,只得缓缓松开手来。
筠竹好容易的了自由,另一只手抚上被他掐着生疼的胳膊,面上一脸倔强的神色。
见此,寻风只得黑着一张脸,转身挥袖而去。
直到见着那背影走远。
筠竹适才幽幽叹出一口气,双手捏诀朝那棵树干中心缓缓注入一道灵力,只见那道深紫色的灵力没入树干,便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一截大约五寸长短的嫩白根茎,“嗖”的一下自树干中飞了出来,刚刚好落入事先等待着的一只手心当中。
顷刻间,那棵参天榕树周身金光灵气骤然消失,并且迅速的衰老枯萎。
筠竹手中紧了紧那截榕树根,面上带着些许不忍的神色。
她身为“楹姝草”仙草,自知取走了这棵榕树的根茎,便等于要了这榕树的命。
之所以选择将其种在此处,便是指望靠着青丘这片福泽之地,为其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当真为了救一条命,便毁了这棵神树。
最后,这截树根被送至清扬手中。
他见着筠竹一脸疲惫的神色,当即嘱咐她回去歇着,接着便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
筠竹原打算回自己住处歇息,忽然忆起阿璃一人留在洞中。
于是她带着一身劳累,不惜绕道前往西面而去。
此时,阿璃百无聊赖的趴在床沿,不知是不是才喝过药的缘故,竟觉着隐隐有几分困意,上眼皮沉重着想要阖眼,只得不甘心的强打着精神,将那两张眼皮又撑开来。
筠竹方才踏进洞口,便见着她脑袋歪着头顶,向床外缓缓倒去。
于是她脚下三步并作两步,即刻走上前伸手接下阿璃的脑袋,正欲将她翻个身往床里面推一把。
忽然,阿璃半睡半醒的睁开了眼睛。
待她见着筠竹站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困意顿时不翼而飞,即刻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忧心忡忡问道:“你、你怎么来了……我听支枝说,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又听闻那魔王性命垂危,说的可是绎轩?”
筠竹弯腰坐在床边,望着她忽然间有了精神,只得诚然的点了点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三分埋道了句:“是他不错。
此番,是由寻风亲自领着他来的,眼下他那边已有了解决的法子,我担心你一人留在洞里无趣的紧,方才抽身便急着来陪你,只是瞧着你这番模样,却还劳心费神的替别人担心,岂非是嫌累着我们还不够?”
听到此处,阿璃揉眼睛的动作忽而一僵,没想到自己出于关心问了两句,却遭她劈头盖脸的训,挨了好一通数落。
她不由得愣了愣,一脸愕然的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望去,见着她面色的确有几分不好看,只得勉强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筠竹见她如此,深知自己这是心里不舒坦,将怨气都撒在了阿璃身上,只得缓了缓口气故作轻松道:“过几日青丘设宴,若是你有什么想吃的,不妨先告诉我,一会我派人给你备着。”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一副索然毫无兴致的模样,轻声道:“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方才是我不好,见着你这般劳累自己的身子,这才忍不住怨了你两句,倘若你心里有气不妨发出来,也别委屈了自己。”筠竹歉声道。
阿璃神色淡然的瞥去一眼,见着她面上带着些许愧疚的模样,原本心里的不快便很快烟消云散,于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出声道:“我是没有什么委屈,只是瞧着你倒像是一肚子的委屈,偏偏无处去说。”
至此,筠竹面上表情忽然一顿,眉眼间渐渐浮上一抹忧愁,缓缓别过脸去幽幽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如阿璃这般不甚敏感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却还以为,自己将一切掩饰的极好,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下意识的,筠竹抬手抚上了面颊,暗暗思忖道:莫非自己这修行实在欠缺的紧,连瞒人的本事都做不到了?
的确。
此番寻风和绎轩来的突然。
是她所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