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如此不易

紧接着,天雷滚滚而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道白色的天雷,便劈在了阿璃头顶,直劈的她脚下一个趔趄,当场重重跌下身去,幸好她及时伸出双手撑在面前,才没脸朝地摔的狼狈。

“啪”的一声下,那枚系着青色长穗的青白玉葫芦,自她袖中飞了出去。

下方,栾城眉间拧成了团,望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形,藏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紧,发白的指节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

阿璃伏身趴在此处,压低身形伸手去捡那枚玉葫芦,指尖与那葫芦不过两寸远,眼前景象却突然有些模糊不清。

她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如常。

阿璃拼命的伸长了胳膊,总算摸着那玉葫芦的长穗,于是拽着那青色的长穗,顺势将那玉葫芦拽到了面前,目光正好停在那枚玉葫芦上刻着的“清”字。

接着,她张开口喘了两口气,将玉葫芦攥在手心,缓缓坐起身来。

栾城见她坐起身来,适才将提到了嗓子眼里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暗暗舒出一口气。

“现在放下心来,似乎有些为时过早,这不过是一层而已,其威力与渡劫的天雷半斤八两,随着她登上的层数越高,天雷的威力便会逐渐变强。”扉颜见他如此,突然沉声道。

闻言,栾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一脸神色凝重。

扉颜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天梯那站起身的背影,出声道:“阿璃既已打定好,不计生死也要走这一趟,自然是比你我都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

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即便再担心和紧张,又有何用?

喻龙遥遥望着天梯,见着阿璃登上第二层石阶时,身形已有几分摇摇晃晃,便知她承的那三道天雷,其威力可见一斑。

他不是没见过扉颜身上的伤痕。

如扉颜这般的人,先前自青丘泡温泉之时,都宁可装作若无其事的身着中衣下水,也不愿将这些伤露于人前。

反过来再看阿璃,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也算称得上情深义重。

喻龙心底不免有些肃然起敬。

转眼之间,阿璃已来到第二层天梯的平台,待她仰起头望向头顶时,云层中白色的闪电,竟隐隐泛着红光。

下一刻,一共四道天雷,相继落下云端。

阿璃手中紧紧攥着玉葫芦,暗自紧咬牙关硬着头皮,终于在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后,口中猛地喷出血来,当即跌坐在地气喘吁吁。

疼痛,似乎是自头皮到脚趾,又似乎是从皮肤到肺腑,又像是浑身每一块骨头。

此刻她已经说不清,疼痛来自哪里,惟有尽力将自己缩成团,微微张着口倒吸着一口口亮起,目光正好落在地上的白玉石阶,而那天梯石阶的模样,正一点点逐渐的模糊不清。

阿璃痛得极致,顷刻间出了一身冷汗,连眼泪都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而在她的头顶上,天雷依旧“轰隆隆”作响。

“上了天梯之后,随着你停留的时间越久,那天雷便施加的愈多,若能速速走到最后一层,你所受的苦楚便会更少。”

此时,阿璃突然忆起,临行前扉颜的一番嘱托。

扉颜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再瞧她头顶的天雷,隐隐有几分再要劈下的势头,顿时急得一身汗来,只见他自天梯前来回徘徊,只恨自己不能即刻冲上去,拖着她奔上那最后一层。

阿璃两手撑着地面,手脚并用方才站起身来。

堪堪站定,那头顶上的天雷再一次劈了下来,这一次又是三道天雷,直将她劈的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紧接着,她清晰的听见膝下,传来两声骨头发出的脆响。“啊……”

顷刻间,阿璃突然痛呼一声,面上惨白的不见血色,额前冒出豆大的汗珠,随着她鬓角缓缓落下,低落在那天梯的石阶上。

她痛到浑身发抖,两手微微发颤的向膝前探去。

待阿璃双掌凝聚灵力,缓缓探向双膝下,方才知晓两腿的膝盖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裂,因着右腿最先着地的缘故,所以伤势更重,此时再想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她眼中眼泪漫出眼眶,一前一后落在地下石阶,砸出两朵朵泪花。

此刻阿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停在此处,即便她可以坐着歇息,那头顶上的天雷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捏了个诀,掌中聚着青色的灵力,缓缓施向骨裂的双膝之处。

片刻之间,头顶处又劈下两道天雷。

阿璃双手一哆嗦,掌中灵力再想要聚起便不能了,她下意识伸了伸腿,两条腿虽不及从前灵便,至少已经能动。

至此,她极艰难的自地上爬了起来。

一层……两层,阿璃瘸着两条腿,两手撑在膝头,微微躬着身子两只脚一重一轻,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爬到了第三层的平台处。

这时,那上空的黑云之中,天雷正泛着莹莹绿光。

阿璃踏上平台后,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仰起脸望向头顶的云端,见着那正逐渐蓄力的天雷,嘴角扯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既然站着也要跌倒,她索性打算坐着承受。

这一次,一共六道天雷一气劈下,中间硬是不带片刻停顿,仿佛发了狠的刽子手,非要见血不可。

阿璃趴在地上,连一声都没吭出来,便彻底昏了过去,只见她一身白衣被劈的冒了青烟,衣裳下渐渐沁出鲜红的血,将那白衣染的通红。

栾城浑身一颤,突然纵身化作一尾青龙,自天梯旁的上空“嗖”的一下飞了上去,见着她一动不动的爬在地上,于是躁动不安的盘在半空,一声声急切的呼唤道:“阿璃……阿璃!不能睡……睁开眼睛看一看,你能走到这一步如此不易,难道你准备放弃么?”

另一边,筠竹见着眼前这一幕,方才有些弱下去的哭声,再次泣不成声。

支枝生怕她悲极伤身,手忙脚乱的哄个不停,虽然她嘴上不住的劝说着,眼角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频频侧首望向远处的天梯,一面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再去安抚筠竹。

栾城的呼唤,一刻不停的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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