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不禁一沉。
果然是元神不稳,如今阿璃形神不能完好复位,人便显得很累,看上去极容易犯困。
他垂眸望着怀中阿璃,暗暗思忖道:没关系,能回来就好,剩下的办法都可以想。
清扬看着阿璃浅浅的呼吸,渐渐放下心。
此后每天,阿璃清醒的时间一点点增长,从一开始的半个时辰,后来两个时辰。
突然有一天,清扬临时有事出门一趟,托付金汐来陪着阿璃,一来是方便照应,二来是唯恐阿璃一个人在狐狸洞待着,十分孤单寂寞。
金汐自顾自的与阿璃聊着天,说起从前拜去仙门下的点点滴滴,直到她说了许久都没见有所回应,于是一脸诧异的回过头,却发现阿璃早已伏身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见此,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三分无奈的笑意,寻了件衣服轻轻盖在她身上,也未曾多想便悄然离去。
谁知,阿璃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一直睡到第二天都没醒来。
清扬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他见着阿璃如此恬静的睡在床边,于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金汐手中端着晚饭来寻阿璃,见着清扬坐在床边不禁莞尔一笑歉声道:“我不知你已经回来了,就只带了阿璃一个人的饭菜,我这就去再端一份来。”说完,将手里的托盘搁在矮桌,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清扬没有作声,低头望着伏身趴在枕头上的阿璃,伸手将她轻轻的捞入怀中,准备替她翻个身叫她睡得舒服一下,却忽然察觉出阿璃有些异样,于是一脸紧张的望着阿璃,头都没抬冲金汐张口问道:“她睡了多久?”
金汐已经快走到洞口,忽而听见清扬的问话,转过身来诚然回道:“昨日未到晌午便睡下了,我中途来过五次都未见她醒来,说起来……她这一觉睡得如此深,连唤她起来吃饭都叫不醒来,就连睡下的姿势都未变过……”
闻声,清扬脸色顿时一变,立刻催动着灵力伸手朝阿璃体内的元神探去,片刻后他面上浮现一片愠怒,阿璃的元神竟有些将散未散……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怒意望了一眼金汐,暗暗咬了咬牙,很努力的将怒意压抑着,这才低下头抬手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修为,尽数渡给阿璃。
“对……对不起,我……我以为她就像以前一样……”即便金汐不知发生了什么,见着清扬如此也知晓自己闯祸了,却无能为力的道着歉。
清扬脸色一沉,对金汐的致歉不置一词,他简直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一点回来,这一次……
“出去!以后我自己照看阿璃,不敢劳烦金汐姑娘。”清扬从未发过火,现下确实是气着了,声音中带着疏离和冷意。
他不该这般放松警惕的,太信任别人能够照看好阿璃,差点铸成大错无法挽回。
金汐面上带着些许委屈,望着此时一脸愠怒的清扬,跺了跺脚噙着泪冲出洞口,直到她立在离洞口不远处一颗歪脖子树下,才抽噎着哭了出来。
脑中想着清扬的脸色,她既觉得委屈却又暗暗自责,伸出一只手,奋力扯着手边那棵歪脖子树上叶子,以此来撒气。
刚开始,那棵树还立在那一动不动,到后来被金汐拽的浑身的枝叶瑟瑟发抖,金汐吓的往旁边跳出一步,心道:莫非这棵树成精了?!
青丘是个天杰地灵的宝地,便是这棵歪脖子树,那年龄都有金汐跟阿璃加起来这么大。
虽未化为人形,却已然是有了灵性,如今被这通拔乱拔,可不是痛到浑身打颤。
金汐伸伸手想抚抚祂,谁知道一伸手,那树竟朝另一边更歪了一些。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修成灵了,对不住……”金汐只得收回手,在自己衣摆上蹭了蹭,一脸尴尬顺带着三分歉意的笑了笑。
她就差仰天长叹一声: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好事没做一件就只剩道歉了。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半空中落下立在洞口,那人侧首朝旁边那颗歪脖子树望了一眼,再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抬腿步入洞口。
金汐这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着一个陌生身影走了进去,喃喃自语道:“如今清扬正在气头上,谁这么不要命敢往里面闯?”于是乎,她也好奇的跟了进去。
此时,清扬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却还在为阿璃渡修为。
走进来的男子,抬眼见着他那气色,不由分说抬手就将清扬和阿璃拆开来,甩手朝清扬设下一道仙障,将他困在里面出不来。
两人的双手一分开,阿璃便像一具提线木偶,忽然失去那根牵引的细线,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过去。
见此,清扬不由得一脸怒容,转过脸朝那男子咬牙切齿道:“栾城!”。
“也不算算,你还有多少修为?”说话间,栾城已先一步上前,拉起倒下去的阿璃,立在床边替清扬重新将修为渡给阿璃。
金汐默默站在洞口,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虽然他不像青丘之主那样丰神俊朗,看上去倒也算英俊潇洒,只是人看上去很是冷漠。
半晌后,栾城收手撤去阻挡清扬的那层仙障,转身朝旁边的矮桌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伸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清扬快走一步,将阿璃的身子接在怀中,仔细替她查看了元神,待他见着阿璃元神稳了些,对着栾城真诚道:“多谢!”
“不过一千多年没来看你,你便将自己折腾成半死?就是为了这个姑娘?”栾城的声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言语中带了些许不屑。
清扬望着怀中阿璃熟睡的面容,毫不在意道:“无妨,若是没有她,一千多年前我就死了。”
这时,栾城搁下手中的茶杯,转过头朝清扬望了一眼,复又转过头来暗暗点了点头叹道:“此事我倒是听说过,彼时正逢关键时刻,我便没赶得及来看你。只想着你既是活着,倒也不至于急于来找你,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离死就差一脚。”他言语间,依旧满满的皆是嫌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