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轩脚下再上前两步,伸手将他拥在怀中。
扉颜不防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整个人僵硬在他怀中,脑中一片茫然的白:“绎轩?你这是……”
绎轩心中一暖,在他耳边轻道:“扉颜,多谢你从未对我另眼相看,也多谢你不嫌弃我这种尴尬的身份,更加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扉颜愣了一愣,这才缓释了一身的僵硬,大方的伸手环在他后背,手下略带了三分力道,一脸郑重的拍了拍他后背:“兄弟一场,说这话就见外了!”
绎轩身为魔族公主和妖王之子,又不停的被妖魔两界追杀,扉颜身为天界上神,妖魔两族即便是要出手做些什么,还需掂量掂量他手里的“诛邪”弓箭。
只是与他在一处之后,这三界六道的说三道四,早将他耳朵磨出茧子了。
扉颜从来都是付之一笑,只当未闻。
若是扉家阖族还在,将他被拖回去揍个半死也是有的,可现在扉家不都死光了么,阖族上下也就剩了他一个人。
天大地大,他是现任扉家最大。
既然如此,谁爱说说去,反正身上不疼不痒的,又不掉一块肉,他乐得与绎轩在一处相处,这算什么罪过?
闻言,绎轩缓缓闭上眼,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多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遇到你。”
世人常道,妖魔鬼怪吃人害人,可他身为妖魔两界之子,却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一生凄苦逃亡,恍以为这一世,他最终会被逼得失了常性,做一回真真正正的魔。
可他有了依恋,他有了最喜欢的人。
即便这人世间再苦,即便这一生凄惨无比,他能够看见扉颜,能够与他长久的在一处,便什么都不求了……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三年,扉颜坐在一处酒楼顶层,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脸惬意的喝着酒。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他那把描着山清水秀的折扇,眼睛却朝着窗棂往楼下望去。
正好看见绎轩身后跟着寒云和孤白,他们三个人拨开拥挤的人群,朝这家酒楼迈步而来。
扉颜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甚是感慨道:“可算是来了……”
绎轩带着寒云跟孤白从楼梯处走来,四下扫了一眼,在靠边的位置看见满脸堆笑的扉颜。
扉颜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们来了。转过脸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绎轩落了座,端起面前的酒杯:“你说要带我看什么?”
扉颜笑得一脸神秘,朝阁楼下的街道处昂了昂下巴:“你仔细看着,一会便知道了。”
绎轩嘴角含笑,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不过是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将原本就狭窄的通道,挤的更窄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一声清脆的开锣声后,整齐而有力的击鼓声从远处传来,只听那鼓点声震耳欲聋,接着是马蹄声车马声,还有无数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绎轩闻声望去,只见前方整整齐齐走出了将近三十多个人。各个端着十六个铜器喇叭,大小各八个,八个唢呐,接着是两面云锣、两根龙笛、两根平笛、两根乐管、两根笙、四面铜鼓等等……
走在之后的,大约有十名一脸严肃的男子,无不是腰间佩刀在步辇前导路。后有俩名佩刀护卫站在步辇一左一右,另有佩仪刀者十人、佩弓箭者十人,站在步辇之后
再看那座,由十数人扛在肩头的金黄色的步辇,步辇四周围着一个个服装艳丽的蒙面少女,手臂挥在半空在头顶处跳跃。
步辇后,跟着三辆马车,马车旁跟随着一列整齐的随从,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无不是步履整齐,一身穿戴极为考究。
绎轩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一时间看直了眼。
扉颜转脸见他这副吃惊的模样,很是得意道:“怎么样?你瞧这人间帝王的仪仗是不是奢华无比?”
绎轩闻声转过脸,甚是不解道:“你要我看这个做什么?”
扉颜“啪”的半合折扇,一脸义正言辞道:“我叫你看看人家是怎么享受的,回头等你收回魔界,怎么着也该端起架子才是。”
他们修仙,倒不怎么在乎这些虚的,但这对扉颜来说是个遗憾。所以他就怂恿着绎轩,叫他显摆起来,自己也能赏心悦目不是?
孤白闻言,不由得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扉颜这个上神当的,碍于他神职不便,竟然想到叫绎轩殿下学学人间帝王的威风。
扉颜望着孤白笑得几乎岔了气,脸上不由得挂不住了,伸手指着孤白,转脸朝寒云问道:“你管不管?”不管他可往死里打了……
寒云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扉颜,不甚了解为什么要点到他,转脸看了一眼绎轩,不知该当如何。
只见绎轩轻笑一声,轻轻将手中的酒杯往桌面上一搁,转过脸望着孤白似笑非笑,缓缓道了一句:“孤白,当年你指责筠竹姑娘救阿璃而不救我大哥的事,我大哥还不知道呢。”
闻言,孤白那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愣愣的望了一眼绎轩,再转头看了一眼扉颜,整个人瞬间蔫了!
只见孤白扭了扭屁股,身子坐端正了些,端起一杯酒朝扉颜敬道:“扉颜上神,孤白再也不敢了!”
听了这句话,扉颜脸上不悦散了散,伸手朝孤白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算了算了!”
孤白转脸,望了一眼绎轩殿下,意思询问下这事能翻篇了不?只看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抿唇不语的死死盯着他。
直将孤白盯得浑身汗毛一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于是乎,孤白不得已苦着脸,将手里酒杯朝朝扉颜面前再伸了伸,一脸委屈的求道:“扉颜上神,您大人有大量就喝了这杯酒吧,否则绎轩殿下不会放过我的……”
扉颜闻言一愣,转脸看了看绎轩,饶有兴趣的凉凉道:“你威胁他啊?”
绎轩侧首,望着扉颜浅浅一笑,回道:“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