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清扬嘴角扯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意,轻声说了一句:“回头,你帮我准备个方便出行的工具,我还要去找阿璃呢。”
闻言,扉颜一个没忍住,抽噎了一声,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转过脸来,看着清扬那故作坚强的笑容,心口忍不住的发酸:“好……”
这时,喻龙带着寒云和孤白,一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床边坐着刚刚清醒的清扬。
“可算是醒了,我这扉家舅舅成日急的上火,嘴上的泡刚下去又冒了上来。你若再不醒来,他怕是连粥都喝不成了。”喻龙快步上前,笑着与清扬感慨两句。
此时,清扬转脸望了一眼扉颜,果然看见他左边嘴角处,有一块黄豆大小的粉红色,看样子是最近才长好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清醒时,还暗自埋怨他不去帮自己寻阿璃。顿时,心中渐渐浮起一片愧疚,汗颜道:“扉颜,我实在不该与你置气。”
闻言,扉颜不由得愣了一愣,先前激动的神色此时也缓了一缓,显色有些不大适应他此番的道歉,略微有些尴尬的回应了一句:“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清扬点了点头,甚是感激的望着他回道:“好,多谢了。”
扉颜摆了摆手,一脸郁结道:“你不过是睡了大半年,才醒来就这般与我客气,委实不像你作风。”
清扬望见扉颜匆匆离去的身影,暗自思忖着: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身边的人,特别不客气?
寒云与孤白上前,乐呵呵的冲他道了声喜:“见过清扬上神。”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如今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上神了……
只是,忽然被他们两个这样,郑重其事的道一声喜,一时间有些不自在:“不必这样客套,像平时一样直呼名字便是。”
此时,孤白抬起手臂,撞了一下身边的寒云,喜滋滋的乐道:“你看我就说嘛,清扬兄不会同咱们摆上神的架子。”
寒云侧首,颇为嫌弃的白了孤白一眼,转过脸冲清扬问了一句:“筠竹姑娘已恢复了五识,虽未幻化成人形,却能与人交谈,她时常提及你,既然你醒了,要不要先去看一眼?”
众人纷纷惊诧,平日里寒云是他们这些人中,话最少的,能三个字绝不五个字。
眼下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的确令人惊讶。
不过,清扬微微惊诧之后,低头看了眼双腿,似乎有些为难的神色。
见此,寒云不由得愣了一愣,难道清扬并不关心筠竹姑娘?
不然,为何在听见他的话后,露出如此令人费解的神色。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顺势又道:“若是,清扬兄不急着见筠竹姑娘,就等过两日……”
“我……走不出这件屋子。”清扬低着头,望着那两条没有知觉的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闻言,三个人仿佛被一道平地惊雷,劈的回不来神,孤白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三个人望着清扬的双腿,谁也不敢随意接话。
良久,清扬重重吐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时,面上带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没关系,过几日扉颜替我做个能代步的东西,我再去看她。”
寒云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难怪他们之前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俩如此神色,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激动的……
就在此时,扉颜端了一碗清粥走了进来,抬头看到他们气氛如此沉重,端着碗朝床边移步走了过来:“说什么呢?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三个人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立在那,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没听见他问话一般。
清扬伸手,从扉颜手里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缓缓咽了下去,回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我暂时走不了路,要过两日才能去看筠竹而已。”
闻言,扉颜脸色一黑,眼底带着埋怨的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三个人的面上,十分不悦。当即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撵了撵他们:“清扬如今需要静养,没什么事你们别上这屋来,都出去吧。”
于是,三个人垂头丧气的,被扉颜轰了出来。
寒云转头正欲给扉颜解释一句,却见他毫不客气的“啪”一声关上了门。
喻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扬贵为青丘君主,眼下这腿就这么废了?虽说,这并不影响他尊贵的身份,但是升了上神没了双腿,多少令人有些唏嘘不已。
但转念一想,当初最坏的打算朝,是清扬直接当场挨不过天劫,神形俱灭了。
如今天劫扛过了,上神的身份也有了,救阿璃的事情也有眉目了,才费了一双腿而已,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罢?
一旁,孤白伸手揉了揉发麻的下巴,伸手拽了拽寒云的胳膊,宽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清扬兄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所谓不知者不怪,咱们哪想到他腿……”
下一刻,寒云阴鸷的眼风,朝孤白面上袭来,将他后面的话吓得戛然而止。
孤白浑身一哆嗦,脚下退了一步松开手,十分后怕的说了句:“行行行……”
不让说就不说呗,自己还不是为了安抚一下寒云。怕他太自责内疚,觉得他伤了清扬的自尊。
真的是……好心没好报!
孤白一转身,一个人生着闷气去“结灵之地”,看见绎轩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坐在槐树树荫外,便摆着一张臭脸凑了过去。
绎轩见他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一句话不说蹲在他脚边,当即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出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孤白捡起脚边上一颗石头,捏在手里,扬手朝“结灵之地”外面那道金色的玄光扔去,明明看着没任何东西阻拦,却像是立了一堵墙似的,将那颗石头反弹了回来。
那石头像是长了眼似的,径直朝孤白飞了过来,他当即身子一歪脖子一缩,险险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