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月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对着铁肠的脸就是一拳。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空中回荡,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并未能撼动铁肠分毫, 反而反弹回来, 重重地落在了禾月自己的拳头上。
剧痛从禾月手指上蔓延开来, 瞬间席卷全身。
铁肠毫发无损, 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禾月却捂住拳头倒在了草地上,他像是只濒死的鱼, 绝望地在草地上翻滚着,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铁肠见状,立即蹲下来:“你受伤了?”
他握住禾月的手,想要检查对方伤势。
然而禾月推开他,因为疼痛,禾月泪眼盈眶:“走开, 你和你的嘴都离我远点, 从现在开始,不准跟我说话!”
铁肠:“为什么——”
禾月:“不许张口!”
铁肠:“……”
禾月:“不准呼吸!”
铁肠不明所以,但他静默了一会儿后, 默默地闭上嘴,开始憋气。
在几小时前, 立原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军警总部。
他的心情如同这夕阳一般,气息奄奄, 忐忑不安。
穿过寂静的走廊, 他最终停在了福地樱痴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后,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只见福地樱痴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疲惫。
“文书工作真是让人憔悴啊……”福地樱痴敲着自己的肩膀,叹气道,“说真的,我们真的应该再招募一个文员,帮我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才行——”
见到立原进来,他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惊喜:“是立原啊,这么迟才回来,铁肠呢?”
他的语气中既有关切,也有几分疑惑——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铁肠了。
立原闻言,不由得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铁肠他……不肯回来。”
福地樱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叫不肯回来?”
立原解释道:“他告诉我,他在一家诊所里发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罪犯,他声称必须要将那个罪犯绳之以法,然后才会返回总部。”
福地樱痴无奈:“他难道不知道军警的任务优先级吗?为了一个诊所里的罪犯,就置整个团队的计划和任务于不顾?立原,你说,这合理吗?”
立原:“呃,不太合理。”
福地樱痴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有寒光一闪而过:“既然你知道不合理,为什么不强行把他带回来?”
立原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摆手:“您开什么玩笑!我可打不过他,虽然我能操纵金属,但铁肠他可是拥有‘使用任何武器进行扭曲攻击’的能力啊!他就算拿一根木棒也能把我打个半死!”
听了这话,福地樱痴脸上的严肃瞬间变得复杂,他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内心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斗争,最终他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为难立原的念头。
他缓缓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又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
“好吧,既然铁肠不肯回来,那就只有让老夫亲自出马了,我还真好奇,是什么犯人能让他这么流连忘返的……”
然而随着他的伸展,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喀嚓!”
福地樱痴猛地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惊呼出声——
“哇啊啊啊——我的腰!闪到腰了!好痛!烨子君!立原!快帮我拉伸一下!”
此时在另一边的诊所,自那个意外的“kiss”之后,禾月和铁肠都没再说过话。
铁肠仍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隐约觉得“kiss”是件严重的事,他反复回想着那一刻的情景,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自己错在哪里,但一无所获。
他想找禾月问清楚,但禾月不理睬他。
整个下午,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直到诊所的门被推开,几个大人领着一群小孩子走进来。
这些孩子生了病,但他们年纪太小,对医生充满了不信任,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禾月手中的听诊器时,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禾月见状,立刻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与孩子们平视,放柔声音,轻轻摸着他们的头,就像是在抚慰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好了,没事了,等到治完了病,我就给你们发糖果吃哦。”
在他的安抚下,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平息。
送走了几个小孩子之后,一旁的铁肠突然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禾月瞪了他一眼:“不许问问题,不许开口跟我说话。”
铁肠闭了嘴,但他没有放弃,既然不能说话,他干脆举起双手,开始默默对着禾月打手语。
禾月看不懂手语,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铁肠的手在面前比划着,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终于,他忍无可忍,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够了!别再用手语了,直接说出来吧!你到底想问什么?快点!”
铁肠开口:“你为什么总是摸小孩子的头?”
禾月低头写着病例,不耐烦地解释:“因为他们受伤了啊,受伤的小孩很脆弱,所以我摸他们的头安慰他们,能让他们舒服一点。”
铁肠疑惑:“那我之前受伤的时候,伤得比他们还重,为什么你没有这样安慰我?”
禾月停下笔,抬头看了铁肠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因为他们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小孩子。”
然而,铁肠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反驳道:“可你经常说我是小屁孩,这证明我在你心里也是个小孩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摸我?”
禾月:“……”
铁肠这家伙,平时脑子那么迟钝,一遇上这种事,他的头脑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高速运转。
铁肠:“为了公平起见,我觉得,你也应该摸我的头。”
禾月闻言,用手捂住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够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铁肠不解:“你能摸兔子,为什么不能摸我?”
禾月大为震撼,末广铁肠,他是如何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愣了几秒后,禾月暴怒:“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去,到后院把兔子喂了!把花浇了!干不完不准回来!”
就这样,铁肠又一次被禾月赶到了后院。
已经快到黄昏了,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给所有绿色植物染了一层金纱。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味,铁肠拿着一袋沉甸甸的兔粮,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一簇簇草丛中间穿梭,试图找到那个毛绒绒小身影。
但就在此时,他耳边却响起了一串熟悉的笑声——
“哎呀呀,铁肠~~~”
熟悉的声音响起,铁肠抬头望去,身体一僵。
远远地,只见福地樱痴身着一身休闲便装,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那种仿佛能感染周围一切的笑容,正朝他大步走来。
“我刚好在这附近搜寻ShadowCrew的漏网之鱼,听说你住在这里,我就特意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铁肠诧异:“福地先生?”
福地樱痴边说边走近,一手叉腰,姿态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与随性。
铁肠确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何,看见福地樱痴的那瞬间,他有种说不出的逃避感。
福地樱痴的目光在铁肠身上细细扫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健康检查,随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气色不错,看来生活得还算规律嘛。”
“不过,让我确认一下,你每天都有保证饮食营养均衡吗?特别是蛋白质的摄入,对维持体能是至关重要的!来,让我看看你的肌肉状态,有没有坚持锻炼?”
说着,福地樱痴挺直了腰板,视线转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上,看着简陋的诊所,他眉头微微一皱。
“这地方……还真是朴素得有些过分了。咦,屋里那个转来转去的东西,是电风扇吧?虽然勉强能解暑,但终究比不上空调的舒适啊。”
“哎呀,这房子如此破旧,连家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铁肠,你住在这里,真的不会觉得委屈吗?!”
福地樱痴自言自语着,显然是在为铁肠的生活环境感到不满。
但突然,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啧,算了,既然找到你了,那就跟我走吧,刚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会帮你庆祝生日的!”
然而,铁肠摇头:“福地先生,我还不能回去。”
“哦?为什么?”福地樱痴摸摸下巴,似乎很不解。
随即,他恍然大悟:“哦,对了,这位森下先生照顾了你这么多天,我会派人送医药费来的,但光是医药费不足以表达谢意,让我想想——干脆把这个旧房子装修一下,帮他购置一些新的家具,再帮他装上空调……”
“并不是那样。”铁肠解释,“我跟禾月约定好了要待在这里两个星期,我不能食言。”
福地樱痴诧异:“跟一个犯人约定?”
福地樱痴似乎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苦笑着来了声长叹:“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福地樱痴还是笑盈盈的,但铁肠察觉到对方在生气。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怒意,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说着,福地樱痴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严肃的表情:“铁肠,你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的教诲,不是吗?”
“别忘了,你可是军警,你的职责是维护正义,而不是在这里和罪犯浪费时间——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们很失望的。”
这半个小时里,禾月身着白大褂,坐在诊台后面打着哈欠。
不经意间,他抬头望向后门,却发现铁肠回来了。
只见铁肠缓缓步入屋内,步伐沉重,他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低落,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内心斗争。
禾月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劲,想上前询问缘由,但又一想到他们在吵架,那份冲动便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之前他命令铁肠“不准跟我说话”,如果他先跟铁肠搭话,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正当禾月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时,突然地,诊所内的宁静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猛然撕裂。
铁肠的动作迅捷而精准,他宛如猛兽捕食,瞬间将一名看似普通、前来取药的病人制服于墙角。
伴随着拔剑出鞘的清脆声响,病人惊恐万分的惨叫声响起。
“你——”铁肠语气冰冷,“你是某犯罪组织的成员,我在军警的档案库见过你的脸,你曾犯下过35起敲诈事件。”
被铁肠按在墙上的病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哇呀呀呀呀救命!医生!管好你的保镖!他疯了!”
贫民窟里藏着一些从犯罪组织退休的人,他们为了躲避追杀,或是因为身上落了残疾,只能躲在贫民窟里深居简出。
禾月见状,连忙冲上去:“三花!松手!你干嘛呢!?”
听到禾月的声音,铁肠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冷冷解释道:“他是潜逃多年的罪犯,我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禾月有些恼了:“你给我松手!他已经很久没犯罪了,而且他家里还有三个老人要养呢。”
铁肠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深深地看了病人一眼,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剑尖缓缓垂下。
病人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抓起药,连一句感谢都来不及说,便匆匆逃离了诊所。
“你在干什么啊?!”禾月质问道,“你把病人都吓跑了!”
铁肠没说话,“锵”的一声轻响后,他收剑入鞘。
随着病人的离去,诊所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消停了没半个小时,诊所内再次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破。
铁肠又将另一个病人怼到墙上,眼神锐利如鹰:“你,mafia的前任成员,你曾经犯下多起抢劫案,现在,跟我去警局。”
病人眼中满是惊恐:“救命!我要报警!”
禾月冲过来抓住铁肠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三花!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简直要疯了。禾月心想。
终于将这个病人从铁肠手里救下来,禾月正忙着安慰他,但这时,铁肠的目光又盯上了另外一个人——
“你,GSS的前任成员,曾经协助GSS走私军火,跟我走。”
被压制住的病人,挥舞着手上的拐杖,哇哇乱叫:“禾月!这家伙是谁啊!”
禾月:“三花!放开他!他今年70岁了!他早就从犯罪组织退休了,而且他现在开了一间孤儿院!”
一天的营业,在混乱和琐碎中落下帷幕。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不见,禾月终于得以停下脚步,迅速关上了诊所的大门。
铁肠静静地坐在一旁,他手中的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目光穿过屋内的黑暗,直射向禾月,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他们?他们都是罪犯。”
禾月训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这里开战,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患者?军警就是这么教你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平民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这是你们作为军警必须遵循的第一守则。”
铁肠觉得禾月的话有道理,但此时,他又想起福地的那句话:“你的使命是匡扶正义,对罪犯的同情,就是对平民的残忍。”
心中的执着让他难以轻易妥协,于是他正色道:“任何罪犯,都必定要被我斩于剑下。这是福地先生的教诲。”
禾月彻底恼了,声音不由得提高几分:“你很想砍人是吧?那好,我也是你眼中的罪犯,来,你先把我砍了。”
铁肠一怔:“你?”
禾月:“对,拔剑啊,动手啊,砍下我的胳膊。”
铁肠看着禾月,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剑,目光在二者之间来回游移。
随即,他目光黯淡几分:“我不能——”
禾月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怎么不能?你刚刚不是很硬气吗?就因为我给你饭吃,所以你不忍心下手吗?”
“嘁,如果你真的完全正义,那你为什么不恐吓我,只恐吓别的罪犯?”
铁肠沉默下来,低声说了句:“不是的——”
禾月嘲讽道:“怎么不是?你看,你的正义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番话,他没有再给铁肠任何回应的机会。他转过身,无视了铁肠脸上那抹失落,径直走向厨房。
铁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低下了头。
十几分钟后,禾月做好了晚餐,他将餐点摆上桌,喊了一句:“三花,吃饭。”
回应他的只有屋内静谧的空气,和窗外传来的蝉鸣声。
他走进客厅,发现铁肠低头坐在沙发上,他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身影孤单落寞,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一隅。
禾月走到他身旁,诧异道:“叫你吃饭呢,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眼见铁肠毫无反应,禾月忍不住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拍了拍对方,又用力晃了晃对方的肩膀。
你怎么了?”
铁肠的表情郁郁寡欢,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就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只emo的小狗。
该不会,被骂傻了吧?禾月心想。
十几岁的大男人,就这么玻璃心吗?
禾月还在气头上,于是没了耐心:“随便你,爱吃不吃,我不管你了。”
说着,他转身朝厨房走去。
但没走几步,一股冲动驱使着他转过身,看着铁肠那无动于衷的身影,愤怒与焦虑交织上他的心头。
“我说,你有完没完?”
铁肠:“……”
“喂!”禾月终于忍无可忍,在铁肠面前坐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只不过说了你几句而已,你有必要这么伤心吗?!”
“快点吃饭!你如果被饿死了,我的诊所会变成凶宅的!”
见铁肠依旧毫无反应,禾月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住我,让我听你的吗?好,这次我认输,我让你抓,总行了吧。”
说着,禾月干脆将手腕伸到铁肠面前,咬牙切齿道:“来,你不是喜欢用手铐吗?用你的手铐拷住我,把我带走。”
铁肠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一无是处。”
这几个字,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自我怀疑与挫败感。
禾月:“啊?”
铁肠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继续说道:“我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我辜负了福地先生的教诲。”
从记事起,他的生活就被严格的训练所占据。在那些漫长而枯燥的日子里,他不需要哭,不需要笑,疼痛、美丑、世界的多彩多姿,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关紧要。
他的只有一个目标:实现“绝对正义”。
为了这个目标,他甘愿抛弃所有的情绪,将自己的感官封闭起来,让自己的意志成为最坚硬的盾牌,能够承受超越常人的痛苦与折磨。
他的□□和精神都要被强化到极致,要比钢铁和陨石更加坚不可摧。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某些特质。除了战斗,他不再对任何事产生欲望,他不再是人类,而是成为一件单纯的兵器。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偶尔会吃一些看似荒谬的食物来唤醒自己的感官。比如,他会尝试吃下辣椒拌草莓这种奇怪的组合,尽管那味道对他来说既辛辣又酸甜,与常规美食相去甚远,但那种刺激味蕾的感觉却能让他短暂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但是,自从遇见禾月,他的生活轨迹完全变了。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给禾月戴上手铐了,为什么不直接把禾月抓走?
被严厉捶打过的钢铁意志,为什么会在禾月喊痛的时候动摇了?
想到这儿,铁肠的情绪越发低沉:“我辜负了福地先生的期望,我达不到‘绝对的正义’,我不配成为军警,更没资格在未来加入猎犬。”
“如果不能打击罪恶,那……我存在意义是什么?”
听此,禾月皱眉:“白痴!你这叫什么话啊,没有人是带着标签和任务出生的,你就是你,你不是什么兵器。”
“而且,你们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无论你们怎么努力,‘绝对的正义’也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
铁肠反驳:“福地先生不会出错的。”
禾月不屑:“凭什么他就不会出错?他是神吗?但凡是人就会出错的。”
“你应该认清一个事实:你再怎么强大也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是人类,就要被喜怒哀乐所支配。”
铁肠:“喜怒哀乐……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迷茫,他缓缓开口,仿佛是在探索一个全新的、从未触及过的世界。
禾月靠近铁肠坐下来,耐心地解释道:“喜怒哀乐,就是人类情感中最基本的状态。是能让你感到开心或者难过的事物,你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铁肠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找不到任何能够定义为“开心”的瞬间,军警没有教过他“开心”这个词的含义。
于是,铁肠摇头。
见此,禾月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按在铁肠的头顶,就像是对待那些受伤的孩子般,小心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那现在呢?”禾月轻声问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与鼓励,仿佛在引导铁肠去感受此刻的心情变化。
铁肠不解:“什么?”
禾月:“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摸你的头吗?现在我做了,你开心了吗?”
随着手掌与发丝轻柔接触,禾月的体温、气味透过薄薄的手掌皮肤,传递给了他,仿佛是某种无形的拥抱。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暂时淡出了焦点,只剩下禾月掌心下的柔软触感和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是开心吗?”铁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禾月笑了,点头:“对,这就是开心。还有啊,你给我记住了:你不是一件工具,你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