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陛下低沉磁性的笑声，福康轻轻叹了口气，不敢再看陛下，脸上全是担忧，宫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头都不敢抬，和福康大概是一样的想法，陛下，陛下气笑了啊……
程素低着头，没人看见她脸上阴毒的笑容……
而季太师……
在陛下接二连三毁坏他心爱的藏品的情况下，一把年纪的季太师已经被打击的快自闭了。
关键他还不能说，只能默默吃这个亏，心痛，肉痛，太痛了！
若是陛下再毁一件，他怕是要吐血了……
这可怜的老人现在如同一个呆瓜一般扶着椅背站在一边，若是景老将军在这里，怕是要毫不留情的笑话他一番。
澹台宴收敛了一下太过明显的笑容，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碧色双眸没了平时的阴郁，亮若星辰，可惜现在没人敢直视君颜，于是也没看到这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难得的情绪外露。
若是他们现在敢看一眼，就会发现，不是冷笑，不是带着杀意的笑，更不是他们以为的气笑，而是发自心底的欢喜。
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现在的心跳有多快，这些日子他心里的阴霾压力，一瞬间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他压制不住的激动……
虽然他知道，就算没有今日的事，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把她留在身边，但他同时又在纠结，一旦迈出那一步，她，说不定会恨他还会觉得他恶心……
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只要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同时他也明白，昭宁和他不一样……
今日知道的这件事，就像是老天送他的一件大礼，帮他做了选择，让他不再纠结，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
昭宁，只能是他的……
思及此处，他掩下眼里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毕竟父皇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啧，父皇英明一世，怎么就被一妃嫔算计了呢。
还有，后宫妃嫔不是都爱父皇爱的死去活来的嘛，就像他母妃，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父皇身上。
虽然好像有点幸灾乐祸，但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还真的是好事了。
澹台宴看了一眼面目呆滞的季太师，沉声道:“太师，此事你怎么看？”
又是这个问题，季太师回过神来，恭敬回答道:“微臣觉得此事不宜外传，那黎家胆大包天竟敢欺君，定是留不得了……”
澹台宴点点头，还算满意，又问道:“那黎子越？”
季太师顿了顿，面色如常，“自然也是留不得，虽然他现在出了京，但是还是要暗中派人追捕。”
福康急得不行，陛下好像默认了季太师的提议，连有血缘关系的皇弟都不放过，那长公主……
一直安静跪着的程素一愣，额头上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怎么，和她想象的好像不一样啊，按理来说，季太师为人正义古板，又忠于先帝，应当会提议陛下认回皇弟啊，毕竟是先帝血脉，怎么会……提议除掉黎子越。
她身边跪着的宫女已经面如土色，她比程素脑袋转的快，陛下当着他们的面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件事，一点都不避讳，代表……肯定不会留着他们这些知道这件事的人了啊！可惜她现在根本不敢出声，求饶都不敢。
澹台宴纤长如玉的手托着下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关于昭宁长公主，太师，你怎么看？”
担忧了半天的福康目光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
他偷偷看向季太师，可千万别提议陛下除掉长公主啊……
年轻帝王的视线太危险，季太师浑身一僵，他特意没有说长公主，想留着陛下自己解决，陛下给他的压力竟然比先帝还要大，能怎么看，用他这双老眼看呗！
看了陛下一眼，又回想了一遍陛下的话，季太师心头瞬间明了，笑了笑，慈祥的就像平民百姓家的老爷爷，只那眼底闪着精光，“陛下，微臣只知道，昭宁长公主一直是皇室公主。”
“哈哈哈……”澹台宴笑出了声，很是满意这个答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愉悦，“那就按太师说的办。”
福康松了口气，眼里也有了笑意，他猜对了……
同时他也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就算陛下放过长公主一条命，但也不会让她继续做公主了。
看来，是他低估了长公主带给陛下的温暖，也误会了陛下，陛下还是讲感情的。
季太师也放松下来，他明白，陛下虽然是在问他的意见，但他若是答的不对的话，陛下怕是不会放过他。
还好，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季太师依旧笑着，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来人，把她们两个拖出去处理掉。”
那宫女似乎明白自己活不下去了，倒是没有挣扎，任由人把她拖了出去。
但是程素却疯狂挣扎起来，她现在才回过味来，陛下与季太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红着双眼大吼，“澹台南星她是假公主！是野种！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她？！陛下！她不是您的亲人！她是皇室耻辱啊！黎子越才是您的亲人！您这样做对得起先帝吗？！陛下！”
澹台宴抬了抬手，拖着她的两个侍卫立刻停了下来。
他看向程素，眼眸森寒，冷声道:“朕说她是长公主，她就是。”
没错，她不是他的亲人，她是他唯一的妻。
程素瞪大了眼，她浑身颤抖着，视线转向一边没有反应的季太师，“太师！您劝劝陛下啊！澹台南星留不得！她根本不是皇室血脉！您劝陛下认回黎子越啊！您不是最正义，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吗？！您忘记提拔您的先帝了吗？！”
季太师咳了咳，也有了些气，他还在心疼他的那些藏品呢，要不是今日遇到这事，唉……
他就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一般，面目依旧慈祥，道:“姑娘，莫要胡说八道！污蔑皇室是重罪！是要砍头的！什么皇室血脉什么黎子越，老夫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