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醇厚的空气。”
陶回舟从未呼吸过如此顺畅的空气，用寻常修士的方法去想象，他已然达到了绝顶境界，只需要用皮肤即可呼吸。
事实上。
他自己才知道，不论是金丹，还是元神，乃至于炼体学武，都需要很多的资源来积攒，一夜之间空气之中的灵气纯度都有所提升，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诧异。
不仅是他，今天一大清早许多人都觉得困惑。
只是，唯有陶回舟认为是灵气增多，因为大多数人还停留在感气，引气的层次，稍微呼吸一口空气，也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饶是几位师长也就仅仅认为是自己通过昨夜观摩陶回舟悟道，自身修为也有所精进，实则不然，这感觉差异还是很大的。
老天师和老祖相伴而行，倒是察觉出有所不同，但对于灵气纯度提升一事想也不敢想。
山中偶有雾气浓郁，晨曦朦胧之时，会有云海潮起潮落，彼时，灵气会叠加在一起，如同海浪一般，这个时候的灵气往往就是相对浓郁的。
今天，恰巧是云海叠浪之时，他们便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天地蜕变，每月偶尔那么一两次的灵力潮汐。
“可怜的孩子们，也唯有每月潮汐出现时可以感受到一点灵气，若是错过这个机缘，怕是自寻引气也难上加难。”
“是啊，一月不过两三次云海叠浪，算下来一年也没多少次，每一次的经验都要格外珍惜，方才能在下一次灵力潮汐出现时有所突破。”
两位老人回想着自己年少时，似乎还要比现在的灵气纯度高一些。
看来，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更别提百年。
“灵力从东边来，越来越醇厚，越来越浓郁，我感觉了，那是更为纯粹的灵气！”
陶回舟突兀的出现在二位老者的身前，敏捷的嗅到空气中与众不同的味道。
“这是你小子第一次在高山之上遇到灵力潮汐，此次确实是从东边来，没有你想得那么玄。”
老天师对此早已是习以为常，到他这一步已不是微弱的灵力潮汐所能左右，在符箓咒诀上需要得是更多元神感悟，正气凛然。
“不是啊，真的，师祖，不信你闻一下，灵气里有海水味，我家翻过一座山就是平原，平原尽头就是苍茫大海，我也随着爹娘去过远亲家捕鱼，腌好了拿回家，过年可以吃咸鱼！”
咸鱼？
就因为这个？
老祖不由得苦笑，不过，他还是相对熟悉陶回舟的，绝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情上耍性子，于是也顺势嗅了去。
结果，他什么都没嗅到。
脸色也随之改变。
“师祖，你要信我啊，灵气从东海而来，越来越醇厚，说不定还有其他地方也在散发灵气！”
陶回舟心想，世上的事往往都是并发，没有单一而来的道理，既然东海有灵力出现，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
“傻小子，身上都是灰，昨晚该不会是在烟囱睡得吧，你这修为连我们两个老东西难以追寻到踪迹，待会准备一下，就要下山了，老祖我先赶回武当，若有缘，你我在东海再见。”
老祖给陶回舟拍了拍身后的灰，悠哉悠哉的先一步下山。
看着老道友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愈发纯粹的灵气，老天师都不由唏嘘。
本以为，按照武当老祖的命格，此生都要定格在阴神上，临死之际元神出窍，升入天门。
没想到，他生前就得以踏入此境，着实让人羡慕啊。
也算是苦尽甘来。
老天师自认作为龙虎山较为卓越的天师，所经历过得决斗不算少，随便挑出来那么一两件事都足以让现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徒子徒孙们下个半死。
比起武当老祖却又显得相形见绌，这位年少在佛门修行，后因事离开后，转身投入江湖，又脱身而出，逍遥自在，创立武当上最为声势浩大的一派。
一代大宗师啊！
除魔卫道？
说来，龙虎山第一代，第二代天师，以及往后几代都是生来就为斩妖除魔，也不知到了第几代天师，世间妖物散尽，再无妖可斩。
现在的世道真奇怪。
鬼不如人，妖不如魔。
他叹息了一声，方才提起陶回舟的一只手，嘱咐道。
“此次下山，你万事皆可自由，唯有一事不可。”
“师祖，是什么事？”
陶回舟纳闷了，老祖当初可没讲什么规矩，无论遇到啥都由着他。
“若是遇到真正的妖，要逃，不能硬拼！”
真正的妖？
少年心中疑惑，不是说，妖仅仅是一种设想吗？
古人将大自然中斗不过的巨型野兽称之为妖。
几位师长也颇为不解，他们龙虎山是除过妖，但众所周知，妖怪这玩意似乎是故意为之，早几百年就不知去向，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现在人根本不承认妖的存在。
一直以来，道门之中都有人有异样想法，譬如说妖到底是野兽成精，还是纯粹的恐怖野兽，这一点就像是对远古人皇赊盆氏的评价一样，从来没有一个正确的定性，恐怕再过几百年也没有真正的定性，不是不想，是真做不到。
时代太过久远，哪怕是再怎样考察古老的文书都得不到真相。
“嗯～”
陶回舟点了点头，他想，或许师祖有自己的想法。
龙虎山也的确有斩妖除魔的记载，或许是师祖认为，他这个外门弟子还没有真正的修为吧，不足以与妖魔争斗。
这句话也着实可爱，世上本就没有妖魔，又何须躲避呢？
“下山！”
老天师一声高喝，众弟子纷纷站在阶梯两旁，只有一位看起来格外憨厚的道长跟随，其余人暂且修行，待到时机一到，赶往东海。
此番董东海除妖，乃是各门各派的祖师爷纷纷托梦告知，道门之中早已形成一种默认。
或许平时还会争个谁高谁低，真到了这份上，反倒是团结得很。
届时。
道门里所有的门派都将会赶往东海，务必要在道门彻底衰落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为的不过是一个千古盛世！
“师祖，你说如果真的有妖魔吗？”
陶回舟走在山路上，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
“有。”
“那都在哪？”
“除掉了。”
老天师觉得这孩子很烦，但又莫名觉得可爱。
“师祖，妖魔都被除掉的话，那就没有了妖魔，以后的人怎么知道我们除过妖，他们不会因为咱们骗人吧？”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