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绛先前只以为他们单纯来闹事的，不曾知道真的欠了什么钱。褚苒向来对这件事情避之犹恐不及，先前三番两次忍着，后来受不了了带着褚绛搬家。褚绛对此，一无所知。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褚苒说完，眸光变冷，眼里溢出的泪花使她整个人脆弱不堪。
褚绛根本不信以褚苒的性子会欠别人什么钱。平素她们没有亲戚，褚苒也没有什么朋友。只一个人，孤零零的柔弱又独立，她又能欠谁的钱。
褚绛想起来了，“妈，是不是跟爸有关？”
一听到这个词，褚苒整个人就变得情绪失控，说话的声音都不似平时温柔，带上了尖厉，“别提他！”
与“褚苒的丈夫”有关的所有词，在褚苒面前都是禁词。
“妈，我错了。”褚绛软着声音道歉。妈妈的反应好似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她提到那个人就会竖起全身防备的刺。
褚绛轻轻抱住了褚苒的腰。
褚苒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褚绛隔着日子问过她几次，她都没有回答过。想是褚绛在意了那个人，声音放柔了些。“绛绛，你是不是想他了？”
他指谁。褚绛心知肚明。
“没有。”她手上的力道收紧，贴住她的胸口，“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褚苒也不知道听着自己的孩子说不想她父亲是怎样一种心情，该哭，还是该笑。从小，她就告诉褚绛她没有父亲。但是长大后的褚绛又怎么可能会信那些只能用来骗骗小孩子的话。她恨透了那个人，她什么也没了，便想拉着她仅有的女儿一起恨他。但现在，她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私了……
褚苒心里很难受，她一直觉得她亏欠了褚绛。
“妈妈，没关系，我有你就好了。”褚绛知道是褚苒多想了，“别的，我都不要。”
等褚苒的情绪缓和一些，褚绛慢慢开口，“妈，以后这些人再来把他们赶走好吗？”
她想说：不要再忍着了。
褚绛抱着人的手握住一点点收紧，她见不得她妈妈受委屈。
褚苒怔住，柔着声音答应了。
等褚苒进厨房之后，褚绛就用手机给眼镜发了一条消息。
褚绛：帮我盯好散街，不要让人过来再闹事。
眼镜今日确实收到了散街眼线传来的那几个人的消息，想着眼眸一暗。
眼镜：保证盯好。
褚绛：有任何消息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
褚绛：帮我查下今天那五个进了局子的人。
小心，别暴露身份。
眼镜看着“局子”那两字眉毛一跳。
眼镜：好。
褚绛原本想利用警察的手帮她去查一查那些事，但褚苒明显不想被人揭开当年的伤疤。可她却非看不可。
若是真跟那个人有关系。
褚绛说，一定让他后悔。
父亲两个字，血缘亲情，离她很远。褚绛心狠，没有感觉。她只在乎，她所在乎的。
——
早读还没开始。褚绛刚上楼梯到二楼就听见了人声的喧闹。
入耳，是女生腻人的告白——
“江醨，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一个穿着青色荷叶边裙子的女生捧着一束蓝色妖姬要送给走廊上靠着的一头黑色碎发的少年，他脊背挺拔，身形修长，靠墙的姿势随意。
褚绛没有想到，第一天情书，第二天就有女生送花表白，这少年这么受欢迎？
就想起他们刚见面那一幕，她才知道那种“看你拦在我面前就认为你喜欢我的自大和轻狂”是从哪来的——就是这种女生的喜欢给浇灌出来的。
“太贵，花我收不起。”女生有点紧张。对比之下江醨的回应倒是格外懒散，漫不经心的拒绝。他挥了一下手，转身冷漠地走进教室，“你留着给别人吧。”
那女生听着他这句话脸都气红了，冲着他的背影就喊，“你的花就算丢了我也不会送给别人的。”
——喜欢你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改变。
“那建议你别买花，省得占着垃圾桶。”
——你的花就只配待在垃圾桶里。
江醨的话绝情，那娇滴滴的女生怎么受得了。她眼眶一红开始掉泪，“怎么我喜欢他有错吗？”一圈子的人就开始围着小公主哄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小公主。江醨的话没错。
不止是花贵，她脚上踩着一双平底的雕花水晶鞋，花纹繁复漂亮。褚绛被那双公主水晶鞋折射的光芒晃到了眼，抬手挡了挡。
江浅看见了褚绛就过来跟她打招呼。下意识就是一个美人，然后才反应过来换了称呼。
“那个啊，就是楚家大小姐楚烨。来找我哥表白的，从初中到高中，可痴情了！”江浅就是控制不住他那张八卦的嘴，感慨道。
褚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就从圈子旁边绕过去。
“褚绛。”
有人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褚绛转身回头，看见刚刚还在哭的女生正看着她，眼眶湿漉漉的，显得那双眼睛很漂亮。
“你好，我是楚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