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棺木重新盖好之后,从下面爬了上来。清沐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因为害怕躲到了旁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把旁边的土重新堆好,用衣服将匕首上的土擦拭干净还给她。
“棺中却有一副尸身。”
“确认是李伯的吗?”
“嗯……”
我不太确定,除了尸身腐烂程度有点合不上之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
“清沐,你先前说的那个李伯的后生,是山下镇子里的人吗?”
“我是在镇上找到他的。”
我捋了捋思路,现在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这个叫李伯的人,但是他死了,又或者说失踪了,这条线索就卡住了。
再分析作案目的,据清沐所说,这个李伯在寨子里生活多年,无妻无子,为何要折腾这么一出呢。
“我们得快走了,马上天就要亮了。”
“好……”
我暂时躲在红枫小筑,在洗脱冤屈前,这是我唯一的栖身点。
幸好的是,这里少有人来,即使有,也被清沐打发走了。
……
“快醒醒!”
我被清沐摇醒了,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
“你的守株待兔之计成功了。”
“嗯?”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线索都拧成一团麻花时,忽然有个线头冒了尖。
“这就是李伯的侄子?”
清沐点点头。
他现在被人打晕了,我倒了一杯茶水给他清醒清醒。
“你!”
“怎么,认得我吧。”我笑笑,“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从那个地方跑出来的?”
“……”
“行了,节省一点时间,羊群是不是你偷的,为什么要陷害我?”
“……”
他咬死不说话,我想从他嘴里撬出点有用信息还真难。
“清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和这位小伙聊聊。”
“为什么我要出去”
“呃,场面太血腥,少儿不宜……”
这个人年纪不大,似乎是工作的原因,他的臂膀很有力量,如果这一切幕后主使者是李伯,那么这个年轻人就是很好的帮手。
“李伯在哪儿?”
“……”
“我知道他没死,尸体腐烂程度和他的下葬时间合不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伯应该还在等你回去传消息吧,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说道。
“什么交易?”
“我们可以这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既然你们策划了这件事,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并非竹风寨之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什么不合作呢?”
“……”
清沐在外面等了我许久,看到我出来的那一刻,有些急躁。
“如何?”
“带我去见你父亲”
……
“清沐,他是?”
“我是徐颂,你们口中的叛徒。”我说道。
“你为何跟我的女儿在一起,你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跟您做个交易而已。”我笑道,“我知道那批丢失的羊群在哪,清沐已经派人过去,我也知道把兵力部署图送到衙门的人是谁,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哼,贼喊捉贼么?”
我摊摊手,“您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并非叛徒,我来清风寨不到两日,怎么可能拿到你们的兵力部署图。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谁,前提是放了制酒铺子的老板娘!”
大寨主:“制酒铺子?”
清沐:“就是大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大寨主:“来人,把那个女人和少寨主一起叫过来……”
事实上,来的人不止他们俩,石磐也过来了,他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忘落井下石。
我看了一眼老板娘,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安心。
“人已经送来了,你可以说了。”
“准备一匹快马,放她下山。”土匪都是不讲诚信的,我必须尽可能周到。
“这不可能,你最好听话,否则我让你们血溅当场!”
清沐:“父亲——”
“大寨主,你可以把我们杀了,不过今日我若死了,明日官府的铁骑将会踏平你这竹风寨,到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买卖可不值啊”
“你威胁我吗,你不会真以为凭山下那几个虾仔能把我这竹风寨灭了吧,哈哈哈……”
狂妄!
“呵呵,不如您听听外面的动静”
“报!大寨主,他们攻上来了!”
我有些得意,将老板娘拉到身后,“把兵力部署图送到官府的人,是李伯。而帮助他们解决山寨守卫的人,是我,这还要多谢四小姐……”
“李伯?!他不是死了吗?!”清沐震惊道,“你骗了我?!”
“棺中确有一副尸身,我当初以为是天热的原因导致尸身腐烂的速度有些快,也没当回事。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一件事,李伯年事已高,满口的牙齿早已七零落,而那尸身的牙齿确是整齐完好,从这一点我就确定了李伯是诈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清沐看我的眼睛猩红。
“抱歉四小姐,我确实利用了你,不过我们敌对阵营,这也没办法。”我看着寨子里众人,说道:“我本来无意掺和你们的事,可是谁让你们家少寨主掳了我老板娘呢,还有你们家二公子,土匪一个,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装!”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
“清沐,别和他废话!杀了这无耻小人,不将他都碎了喂狗,否则难以泄愤!”
石磐的大砍刀直接抵到了我的脖子上,他只要用力一挥,我的脑袋顷刻落地。
身后老板娘抓着我胳膊的手直接嵌进了肉里,疼的我想嗷嗷叫。
“李伯,接下来的事情要不然自己说吧”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子有些佝偻的男人褪去伪装。
“李伯!”
“清沐,别怕。”李伯笑笑,“我陪你长大,绝不会伤害你的,徐颂,麻烦你带她出去。”
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可控,官兵已经将这里围住,再留下去只会被长矛扎进心脏,死在这座山上。
“我不走!”
我拉住她的胳膊,此时她的情绪接近崩溃,接连被信任的人欺骗,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他们上一辈的事,你掺和做什么?!”
清沐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即便我将她整个抱住仍然控制不住她。
“啪——”
“你个混蛋,若是你当我们之间还有一分情谊,就别拦我!”
“我就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才更要拦住你!”我大声喝道,“你大哥,二哥,你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死有余辜,你知道李伯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吗,他的女儿,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岁,被你大哥一刀砍死的!”
她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倒在地上。
“老板娘,带着她下山,我在山下准备好了马车,快走。”
“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
“你一定小心,我在制酒铺子等你,活着回来,听到没?”
我点点头,“放心,答应你的东西还没送,我不会死的。”
“好,不许爽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